月光如水,浸夜色半分微凉,星河灿烂,坠抱犊满山银光。
抱犊山间,纳凉亭上,扈青娥嘴角扬起,朝着身旁心绪不宁的红衣轻声道:“可是还在想官人今日说的话?”
红衣微微低着头,轻轻的“嗯”了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往日里在冈上还不觉得什么,但此次跟随公子与娘子一道出门,公子与人介绍时从不遗漏自己,便是介绍也是以家中妹子相称;这般厚爱,直让这个自小以扈青娥贴身丫鬟自居的少女,受宠若惊。
扈青娥莞尔一笑,幽幽的说道:“你却只听得官人这几日唤你做自家妹子,却不曾细想这些年官人但凡给小桃夭寻着东西,又有哪一样把你落下了;小桃夭名义上也是官人的贴身丫鬟,只她年纪尚幼,不如你心思这般活络,但红衣你需知晓,无论是官人还是我,都只将你做自家妹子看待。”
此番言语落下,红衣扬起一张娇俏的面庞,不住的点头,只那泪珠儿却似断线的珠帘一般坠落。
扈青娥伸手为其拂去泪痕,面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颜,认真的问道:“红衣,自从前几日见着了贯忠兄弟,你便一直魂不守舍,总是趁其不备偷偷打量,我且问你,是否倾慕于他?”
“没......
扈青娥食指点点少女光洁的额头,道:“又说傻话,你自小便跟在我身边,这些年官人教我时你大都在旁听着,便是锦儿那丫头都敢于郭盛谈情说爱,你无论是样貌、身段、品性、学识,都在其之上,却又有哪般郎君不能相配?”
“红衣哪有娘子说的这般好......
扈青娥拉过少女的手,轻拍道:“你呀,我知你心中觉得郭盛是官人的扈从,锦儿是贞娘姐姐的贴身丫鬟,地位差距不大,但你可曾想过,纵使贯忠兄弟心有万千丘壑,身负王佐之才,他今时今日亦不过是一介布衣而已,他能进取,你便不能进步,若你真有本事让他心悦于你,我与官人便将你以自家妹子的身份出嫁,外人又能有何话说。”
“娘子,红衣与许公子不过相识数日,话都未说几句,哪能说到谈婚论嫁上来。”红衣摇了摇扈青娥的手,娇嗔道。
扈青娥莞尔一笑,只道:“好,那便不说了,你心里有数便行。”
山间微风拂过,撩起扈青娥三千青丝飞扬,月下美人,白衣素素,凭栏眺望,万家灯火点缀苍茫。
红衣望着自家娘子如诗如画的侧颜,心神摇曳,默默沉吟半晌后,轻声道:“娘子,红衣心头一直藏着一个问题想问您。”
扈青娥回过头,微微一笑,道:“你是想问官人这般出类拔萃,日后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人,身边不会只我一人,若日后真有女子扑上来,我该怎么办是吧?”
红衣微微点头,弱弱的说道:“红衣见那程家婉儿小姐,似也对官人有意,邬家的清儿小姐也长得那般好看。”
扈青娥听罢,一笑置之,认真的说道:“无论是婉儿妹妹也好,清儿妹妹也罢,不说官人与她们并无情谊,便是将来真有什么,也是无妨的,只我知晓,在官人心中分量最重的那个人必定是我;我与他青梅竹马长大,明媒正娶嫁入祝家,祝家上下视我为当家主母,冈上诸位兄弟亦唤我为夫人,便是将来真有那心思不纯者想登堂入室,却还得先问他们答应与否;是以我只需做好自己,又何必担心其他的呢。”
扈青娥此言落下,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夫人此番言语当真叫王进心中佩服,不愧为女诸葛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