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军一路前行,离开鸟冈县后,连夜出长平道。沿着东北方向的官道一直走,就会到达都城奈京。
路上,苏元经常能看到流离失所的百姓,许多人就饿死在道路边缘,一些野狗和秃鹫啃咬着这些干瘪的身躯。
有些还活着的百姓,对于北安军也没有任何惧怕之意。
都这般模样了,还怕什么。甚至频频有人拦在行进的军队前,乞讨粮食。
苏元虽然可怜他们,但军队带的粮食并不多,基本上都是单兵口粮,先前在鸟冈县补充了一波,之后要到下个城镇才能再补充。
为此他没有让人施舍,这引来一些咒骂和攻击,苏元下令,表现出攻击倾向的一律当成敌人消灭。
神千乐灵梦对此表示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并没有恳求苏元,因为她知道那并不现实。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那么做,可当她经历这一切种种后,她知道要改变这种情况,只能从上面着手。
不将那些幕府将军全部清除干净的话,东倭老百姓永远没有好日子过。
秉承着这样的信念,她现在才如此坚定地同苏元这个异乡人站在一起。
赶路一夜后,到第二日,北安军来到了崇明道。
这里与奈京相邻,穿过后便会到达目的地。
而此刻崇明道的官道,已经被人为截断,挖出了长达上百米的土坑。
不用猜,这肯定是崇明道的道官听说长平道战败后,连忙动员大量人手挖出来的阻隔物。
虽然很朴素,很老式,但确实很有用。
苏元心想别说古代打仗喜欢破坏地形,就是到了现代,毁坏敌人国家的高速公路也是开战后的第一要务。
看着前方绵长的大坑,戚继光道:“王爷,我们要绕路吗?”
“绕路要很久吧……”
“绕路起码要多花一天时间。”鸟冈县的县守说道。
这家伙从发现家人被上宫信玄所杀后,现在已经一门心思要帮苏元、或者说是帮自己。
只有苏元的北安军打败上宫幕府,他才能报仇。否则他一个区区县守,手里连个兵都没有,要杀死幕府将军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绕路恐怕不行了。”戚继光走到大坑边缘,看着下方道。
苏元也过去低头看。
“嘶……够绝的啊。”
挖出的地坑里面,有许多竖直的尖刺、铁蒺藜,密密麻麻一大片。
倘若要先清理干净,那耽搁的就不是一天时间了,起码得两三天。
“这应该是上宫信玄的主意。”神千乐灵梦这时走过来说道,“他一定是知道王爷你想要和他在奈京决战。因此为了多些时间聚集部队,才让崇明道的官员这么做。”
“这样么……”苏元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指道,“那样的话,大蛇出现,我们肯定到不了了。”
“……”
神千乐灵梦咬了咬嘴唇。
苏元说得没错,她估算的时间里,如果大蛇一族那群人不掉链子,八岐大蛇就会在这一两日间被唤醒。
本来按照北安军的行军计划,大蛇苏醒时,北安军差不多也能兵临奈京城下。
到那时,就把幕府军和大蛇一并收拾了。
这是苏元的想法。
可现在这么一绕路,这个想法便落空。
等北安军到达奈京时,大蛇恐怕已经苏醒不短时间了。
“……王爷尽快赶路吧。”神千乐灵梦心焦,嘴上忍不住催促一句。
“指挥官要做什么,不需要你来决定。”站在苏元不远处的谭雅不满说道。
“抱歉……”神千乐灵梦立刻微微低头。
她虽然说是和苏元合作,但实际上自己也明白,苏元没有她的帮助,一样可以打赢这场战争。但她要是没有苏元的帮助,自己是肯定无法处理掉大蛇的。
“我知道你是担心奈京的老百姓,不过急也没用,而且,我的士兵才是最宝贵的。这一点你还是得记住。”苏元淡淡道。
神千乐灵梦重重点头。
她明白苏元的意思,即假如北安军士兵和东倭百姓同时遇险的话,他会以救助前者为先……也就是说,如果发现那大蛇很可怕,对付它会死伤惨重,那苏元的选择恐怕会是退兵。
苏元的确是如此想。
八岐大蛇有多厉害他不知道,他倾向于其实力大概有宗师?甚至大宗师级别。
假如是宗师级的话,北安军要料理还是很容易的。李元霸一个人就能跟其有来有回,更不要说其他人。
如果是大宗师,那就麻烦一些了,需要各兵种配合,各种加速减速什么的都要持续挂上。
至于陆地神仙……应该不可能。
如果八岐大蛇有陆地神仙级别的境界,当初也不至于会被封印。
总之见机行事。如果事不可为,苏元绝不会逞英雄,为了东倭百姓的命搭上自己的士兵。
他现在说这些,是给神千乐灵梦打一针预防针,省得她心中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见她表示明白,苏元也点到为止,不再多说,让军队绕道继续赶路。
……
在南周丞相何忠平家中,何忠平正同甲一坐在后院小亭中饮茶。
何忠平看着甲一那年轻的面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居然是那位……
可是甲一已经证明了自己,无论是信物,还是他所告知的隐秘之事,都让何忠平确信无疑,他就是那一位。
“何大人这么瞧着我,是不是还不相信?”甲一问道。
何忠平摇头:“不不……只是有些……好奇。当初所有人都以为……以为您已经死了。”
“呵呵,的确如此。但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我死了,那对于我的追杀可不会停止……何大人也见不到今日的我了。”
“……”
何忠平沉默,他心中对那段往事有着诸多疑问。但事关重大,他又不好轻易相询。
而且他有预感,就算他问,甲一也不会回答。毕竟那件事,可能会牵扯出许多大事……
只是,甲一现在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依然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