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兔兔给你呀。”
“是四叔叔送给你的,让它白天在家里陪你玩吧,好吗?”
糖糕眨了眨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姐姐不喜欢小兔兔……对了,小姑姑教糖糕糕舞剑了,姐姐我舞给你看呀?”
小孩丢下兔子,登了鞋,就爬上床榻上比划起来。
瘦弱的小孩憨态可掬,不过他体弱力气不足,不过一会儿就自己把自己绊倒了,一头摔进被子里。
苏青遥好笑不已,将人一把捞出来:“好啦,我们糖糕糕最厉害了,乖,叫他们去给你洗漱,早点睡。”
“嗷,姐姐你还累吗?那你快吃晚饭,吃过了也快睡,糕糕不吵姐姐。”
小孩站在苏青遥面前,懂事地叮嘱,末了还学着苏青遥的样子,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头。
苏青遥莞尔,又哄了小孩一阵,看着他抱起墙角的小兔子,趿拉着鞋子跑了出去,才蹙眉躺下。
看来今晚,又要重新再改一改方子,今日配制的解毒药作用并不明显。
苏青遥没吃晚饭,闭着眼琢磨用药,不知不觉睡了。
揽月阁院中,三岁的小孩抱着小兔子蹲在墙角,像一颗小皮球。
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都是苏张氏安排了来的,在揽月阁,苏青遥贴身伺候的只有流萤,她们到现在都还近不得主子的身。
是以看到苏青遥正在带的小孩自己玩耍,他们也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靠近,就只有由着糖糕一个人蹲在阴暗的角落里吹冷风玩小兔子。
可与婢女们想象的玩耍画面不同。
糖糕面无表情地蹲在地上,看着在脚边正在吃草的小兔子,空洞的黑眼睛里毫无喜爱的情绪,小脸上表情有些扭曲,嘴里喃喃着:
“没用的东西,一点都不讨姐姐的喜欢。”
说着就对着小兔子伸出了双手,狠狠掐住了兔子的脖子。
小兔子疯狂挣扎,毛茸茸的小爪乱抓乱蹬,可糖糕稚嫩的脸上毫无惧怕和退缩,露出了与他稚龄完全不相符的狠辣和疯狂。
眼看着小兔子终于瘫软身体不动了,糖糕的脸上露出个愉快的笑容,那张白净的小脸一半隐在阴影中,黑漆漆的瞳仁和嫣红的小嘴,都透出几分阴冷气。
“小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呢?”流萤回了揽月阁,一进院门就看到糖糕蹲在墙角,忙走了过来,“天暗了,这里阴冷,你若是冻着了,小姐可是要心疼的,快跟奴婢回屋吧。”
流萤笑容满面得走到跟前。
就见糖糕抬起头,可爱的小脸上挂着眼泪,露出个哭唧唧的表情:“流萤姐姐,兔兔,兔兔不动了。”
流萤顺着糖糕的小手看去,就看到白毛小兔子躺在地上,小脚蜷缩显然是死了。
流萤怕小孩伤心,忙一把将糖糕抱起来:“乖,小公子不用担心,小兔子只是睡着了,天色晚了,它吃饱了肚子自然是要睡觉的。小公子明儿一早再来找它玩,好不好?”
“真的吗?”糖糕小拳头揉揉眼睛。
“自然是真的。”流萤赶紧哄着糖糕去洗漱休息,暗中对着大丫鬟春兰和香兰比划了一下。
春兰和香兰立即会意地去处理小兔子尸体。
流萤哄着糖糕睡下后,又急忙去后厨安排人再找一只差不多大小的白兔带了回来。
苏青遥对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只是睡到半夜时分,火引冰薪再次毒发,她忙爬起来点亮了灯,抖着手将感受记录下来,随后拿着手札,跌跌撞撞往药房去。
上夜的是流萤,见苏青遥如此,担忧得追上去:“小姐,您做什么?奴婢来帮您吧?”
“不必了,你好好休息,我有事再叫你。”苏青遥强忍着剧痛,将流萤关在了门外,深呼吸好几次,才抖着手点灯,重新记录下药方,自己熬药服用。
折腾到了天色微亮,苏青遥的毒性总算被暂时压制了。
这一次她发觉到剧痛减轻了一些,但狂躁比往日更多,她都仔细记了下来,斟酌着随后如何再进行配伍。
这时她筋疲力尽,但精神却十分亢奋,根本就睡不着,索性将齐征的行医手札拿了出来,一点点翻看研读起来。
“小姐,该用早饭了。”流萤在门外轻声道。
苏青遥放下手札,仔细与《楚氏医典》两册一起放入行医箱里提着,便出了门,去用早饭,之后又顶着黑眼圈去给老夫人和老太爷请了安,便去尚太医局当差。
而留在家里的糖糕,看着好端端放在木笼子里的小白兔,面无表情,好半晌才“嗤”地一声笑,低声喃喃:“姐姐是好人,姐姐的人也是好人。”
……
苏青遥再去王府诊治程氏时,程氏对待她比往日还要殷勤,但连续几日都未见慕容桐再来嚼舌,让她心绪平和了许多。
这日散衙,陈寅却等在了她回府的路上。
“陈寅,你来了。”苏青遥下了马车,与陈寅并行,“陈叔可还好?我本想这些日去找你们的,只是手上有事忙,给耽搁了。”
苏青遥本想做一些成药和胭脂水粉的生意,心里已有了一些想法,但这些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又忙着试药,便没倒出空来去高升客栈找陈家父子。
陈寅笑道:“知道你刚认祖归宗,事忙的很,我和我爹都过的挺好,也不好来侯府找你,怕让人背后说你闲话呢。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挺好,想着来问问你意见,就在你回家路上等你了。”
苏青遥笑道:“是什么事?”
“鑫源酒楼的杜老板,你还记得不?”
“自然是记得的。”
杜兰芝经营了生意极好的鑫源酒楼,却被夏子明那不要脸的谋夺了去,夏子明还利用此事,让杜兰芝来杀她,好在她恰好救过杜兰芝一次,才免去了自己的杀身之祸。
后来她在外界传了个谣言,牵扯到锦衣卫林指挥使,逼得夏玉柔露出真面目,夏子明一家对簿公堂,将产业还给了杜兰芝。
“杜老板怎么了?”
“杜老板要离开京城了,鑫源酒楼的买卖,想出兑给,得知小姐原来竟是镇远侯府的千金,就找到了我们爷俩,想将买卖出兑给你。
“他说了,那买卖流水很好,给了别人有些舍不得,他自己在京城又住不下去,就想问问你的意思也算是结个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