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便逼着自己和他们来一场胜负决战。
张延龄紧张的思索着对策的时候,突然位于西北方向的海面上响起了火器的轰鸣声。张延龄用千里镜仔细观瞧,发现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有黑压压无数的黑点正乘风破浪而来。几艘小船上火器轰鸣,却是对着那些船只开火。
张延龄立刻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些船只正是跟随自己前来的八十艘百姓驾驭的民船。自己命他们留在十余里外的海面上,不许他们参战。但是他们显然是看见火光听见战斗的声音,于是全部赶来了。
他们遭遇的应该便是几艘从码头逃走的佛朗机国士兵乘坐的小船。佛郎机国士兵现在是惊弓之鸟,看到有船只靠近便用火枪开火轰击。
张延龄大声下令,命众人急速靠近。几艘佛郎机士兵乘坐的小船见状不妙,快速往蜈蚣船方向逃去。距离太远,又在颠簸的海浪之中,鸟铳也无能为力。
“都停船,乡亲们,前面危险,你们不能靠近。”张延龄大声朝着黑压压的民船叫道。
十几艘船围了过来,正是广州府百姓们驾驭的民船。
“快离开这里,战场上很危险。”张延龄扯着嗓子叫道。
“张侯爷,我们不怕。我们看到咱们的兵船起火了,我们来帮忙。张侯爷,你说怎么打吧。”
“是啊,张侯爷,那三艘蜈蚣船太厉害,咱们必须的一起上。不然敌不住。”
张延龄摆手大吼道:“不准。兵船有火炮尚且不敌,你们拿什么去跟他们打?快走。”
众百姓沉默着。
有人大声问道:“我们看着咱们的兵船被他们打中了,应该死了不少人吧。为何他们挂着红灯笼,那不是找打么?真是不明白。”
陈式一道:“你们懂什么,汪大人和秦大人他们是故意以红灯诱敌,好让咱们夺下城堡。现在城堡被我们拿下来了,被绑架的百姓也救出来了。本以为他们没了城堡会逃走,谁料想他们不但不逃,反而杀了回来。”
众百姓闻言亦喜亦忧。喜的是人救出来了,岛夺下来了。忧的是,红毛鬼的大船回来了。不好对付了。
“我们明白了,侯爷准备怎么迎战红毛鬼的大船?”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对面船上响起,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站在船头。正是码头上的那名老者。也不知他是怎么混上船了。
张延龄沉吟道:“敌人火炮凶猛,我们只能想办法靠近,登船肉搏,除此别无他法。”
那老者缓缓点头道:“明白了。张侯爷,你们为了我们广州百姓出生入死,这一仗怕是死了不少当兵的了,我们岂能坐视。我们这些人打仗自然是不成的,但是却也要助你们一臂之力。”
张延龄皱眉正待相劝。那老者忽然转头振臂喝道:“全部挂起灯笼。最好是红灯笼。没有红灯笼的用红布裹着也成。我们全部冲上去,他们虽然有炮,但是能打沉几艘?掩护侯爷他们冲过去。”
张延龄大惊。却听远近海面船只上一阵呐喊,惊天动地。片刻间,一盏盏红色的灯笼挂上桅杆。这些船只本就是渔船,渔船出海挂红灯诱鱼群,所以大部分船上都有红色风灯。没有的也用红布裹着灯笼挂起来。
一时间,方圆数里的海面上像是中秋节的灯市,像是节庆的欢喜一般挂上了红色的灯笼。红灯映照在海面上,海面也似乎成了一片红色。场面绚烂而恢弘。
“四面八方,冲过去。”那老者振臂大吼。
所有船只随机开始散开,红灯点点,密密麻麻,朝着不远处三艘蜈蚣船冲了过去。
“张侯爷,莫要犹豫了,快些冲过去吧。老汉我先去一步了。”那老者的船只在前方驶过,佝偻着的身板握着船舵,身形显得异常的高大雄伟。
此情此景,让张延龄血脉喷张,心中一阵激动,一股奇异的情感在心中澎湃着,奔涌着。
“侯爷。”陈式一沉声在旁问道。
“传令,进攻。”张延龄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