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麾下兵将都是亲手带出来的,除了他本人,外人很难指挥得动。
吐万绪那边也差不多。
这是他最后底气所在。
“呵呵,这个就不劳鱼将军费心了。”梁敬真似笑非笑道,“至尊已经下旨,命江都郡丞王世充招募江淮新卒,接手讨贼之事。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向至尊解释私贩军粮之事吧!”
“王世充……”
鱼俱罗想起那个被自己打发到后方转运军粮的小郡丞,想起对方往日一脸谄媚的笑容,心中直往下沉。
“大势去矣……”
……
翌日,光禄大夫,江南讨贼二将之一的鱼俱罗涉嫌私贩军粮,被拿下大狱消息传遍整个江都城,满城震惊。
当然更多是拍手称快。
皆因此人在城中横行霸道,特别是还阻挠大家去琼花观参拜看戏,谁不恨他?
至于鱼俱罗本人,一大早便被押解上船准备回京受审,所以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否则更是气得吐血。
大理寺征用的官船走了半日,停靠在一处船驿暂歇。
鱼俱罗左等右等,等不来送食之人,心中不由暗骂梁敬真此人手段下作,竟想通过饿自己来逼迫认罪。
就在此时,一名道士从舱房外走来,停在困住他的铁笼子前。
“怎么,梁司直眼看硬的不成,打算派道长来当说客?”
“贫道确是来当说客,但不是梁司直的人,而是王郡丞。”
道人蓄发全白,脸色更白。
鱼俱罗明显感觉对方身体已经苍老腐朽,行将就木,全靠外景境界撑着一口气。
“王世充?他找我说什么?”
“时间紧迫,贫道就长话短说了。”白发道士蹲下身体,低声道,“王郡丞正在招募江淮新军,人、粮、钱什么都缺,特别是钱粮。”
“我们知道鱼将军这半年来囤积了不少财货,当中的大头根本不在家中,而是藏在了别处。”
道士说到这里,见鱼俱罗目光渐渐危险,却并不畏惧,而是自信笑道:“你我都是年过半百的人,死不足惜。可家中子侄还年轻,难道鱼将军忍心看着他们全都命丧黄泉,或是流放边疆过些生不如死日子吗?”
“所以呢?王世充想做什么?”
“很简单,将军说出财宝埋藏之处。一旦王郡丞查实,必定会向朝廷作证,私贩军粮之事将军是受小人蒙蔽。”
“如此虽不能保证将军官复原职,但至少可保族人不被诛连。”
见鱼俱罗仍有迟疑,老道又道:“贫道不妨直说了吧,王郡丞善于揣摩上意,将军肯定是深有体会的。此番梁敬真奉诏办你,根本就是至尊本意。就算将军无罪,彼辈也会设法构陷将军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王郡丞虽然官职不高,但毕竟是这里的地头蛇,再不济,为将军保存一丝血脉后裔,还是能办到的……”
“我怎么相信王世充不是诓骗我?万一你们得了财宝,翻脸不认人呢!”
鱼俱罗目光通红,显然已经意动。
白发老道见状更是从容,摊手道:“难道将军还有别的选择吗?”
……
老道离开后,鱼俱罗无力瘫坐在铁笼中,只感觉心中空落落的一片。
这些年经历的金戈铁马,荣华富贵,仿佛只是一场梦。
“也罢,乱世将至,能保住后人已是不易,也不枉我提着脑袋积攒下的家底……”
就在他思忖之际,又有一人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铁笼边。
此人一身仆人打扮,一开口,鱼俱罗便心头巨震:“你说你是王世充派来的?!”
“正是。”仆人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截仿佛鲜嫩竹子的符印。
赫然正是象征着郡丞身份的“竹使符”。
“小人长话短说,咱们王郡丞正在招募江淮新军,人、粮、钱什么都缺……”
仆人絮絮叨叨,说辞跟刚刚白发老道大同小异。
但鱼俱罗却已经听不进耳。
“贼子,欺吾太甚!”
鱼俱罗悲愤大叫一声,一口老血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