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遇安点点头,重新走回房中。
房门关上的刹那,程莺莺才感觉自己的呼吸重新畅顺起来。
不知为何,单独面对马郎,压力实在太大了。
来时想好的话,事到临头一句都说不出口。
明明昨日还当着众人的面那般亲昵……
或许正是因为只有两个人,自己反应有些适应不过来?
“反正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程莺莺捏紧粉拳,为自己加油鼓劲一番,便又带着一脸痴笑离去。
……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
杨遇安念着《春稼秋穑图》边上题写的诗句,心中想起与程氏祖先相关的情报。
据说南陈名将程灵洗生性喜好农事,常常亲自下地耕种。
而且也不是为了沽名钓誉的作秀,而是真的精熟于农事、农时,懂得区分不同作物的收种时机,耕作要领。
即便是当地最年长的老农都不如他。
他所创下的家传《稼穑枪法》,便是与农事相关。
“这边上的题诗出自《诗经·魏风·伐檀》,说的便是贵族子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会不劳而获。”
“程老将军当年正是熟悉底层疾苦,与士兵农夫们共同劳作,这才打磨出这套枪法,并留下《春稼秋穑图》作为修炼的‘心法’,以提醒后人。”
“只可惜如今程氏子弟常年养尊处优,不懂稼穑之艰辛,如此怎能练好家传枪法?”
这两日杨遇安利用昨日建立的威望,抓着程氏族人演练了一番家传的枪法。
但除了先前那位程氏老兵,其他人的枪法根本上不得台面。
“稼穑枪法在我积累的功法里只属于中游偏下的水平,唯一好处便是属于南方大体系,我本体能修炼。”
“不过我平时极少用枪,所以这套枪法只能作为他山之石了……”
来蒋州前他还曾期待过本地遗留的前朝功法。
如今功法倒是找到了一套,传承也还算完整。
只可惜品质很一般。
“也是,若此枪法堪比大隋的擒虎功和辅弼诀,当年南陈又何至于被韩阎王率领几百人奔袭数百里,直接俘虏了皇帝?”
……
如此参详到深夜,杨遇安谢绝了某人的“夜袭”,正要解衣上床睡觉。
忽然心中一动,再次打开《春稼秋穑图》查看。
稼穑稼穑,“稼”就是播种,“穑”就是收割。
春稼秋穑,就是一组春种秋收的景象。
看着画中小人紧张而忙碌的身影,他仿佛看到天下无数农人在为生计而奔波,在为粮食而与天时赛跑。
“范夫子有言,不违背农时,百姓便不会缺衣少食。富国强民,方才是王道根本。”
“这春天抢种秋天抢收,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从时而追,据时而动!”
这一刻,他发现程氏祖传的《春稼秋穑图》居然跟范夫子的计然之道有了微妙的相通之处。
“大道至简,古今相通……”
他有种预感,只要参透此图精髓,自己的计然之道必定有更深的领悟,进而能帮助他继续加深对第七识“意根”的感应。
当下也不睡觉了,继续挑灯夜读。
就算程莺莺现在扑到他身上也无法阻止他修炼!
……
第二天一早,杨遇安推门而出,略显疲惫的脸上充满喜悦之情。
经过一夜的观摩,他不但对计然之道第二重“据时而动”有了更深体悟,就连“意根”的感应也有了突飞猛进。
虽说距离彻底打开仍有距离,但这一夜的进步,足足抵得上服用一百粒精炼紫雪通窍丹的效果。
“只可惜《春稼秋穑图》只有一副,同样程度的感悟可一不可再。”
他心中欣喜之余,也略有些小小遗憾。
在院中透气片刻,大概到了早膳时辰,程莺莺如期而至。
但此刻少女步履匆匆,脸上充满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