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深夜不安寝,却跑出来作甚?需知天气转冷莫要着凉才是。”曹昂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番客套的言论,在伏寿心里会变成自己宠溺关心她的话语。
心中甜蜜,嘴上嗔怪道:“你这冤家,在你面前我可不是劳什子皇后。忘记我的乳名了嘛!”说着驱步上前,与曹昂近在咫尺。
曹昂双眉一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小蹄子如此胆大,公然敢在皇宫内院与自己调情,这要是被刘协看见那还了得?
“你可是怕他发现?”伏寿好似洞悉了曹昂心中的担忧,开口问道,也不理会曹昂是否回答,自顾自的开口道:“我岂会如此不智,令他知晓察觉?”
“皇后。”
“叫我月儿。”
曹昂面色一僵,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月儿。”
伏寿听得受用,臻首道:“月儿在呢,郎君如何言说?直言便是。”
“衣带诏,可是你穿出来让郭奉孝知晓的。”
听到曹昂所问,伏寿抚了抚额前几缕散乱的发丝,“嗯。”了一声。
她心中有些失望,只因曹昂开口所问的不是关心自己,而是旁事。
“你怎可行此事呢,若是被帝党知晓,对你是极为不利的。”尚在失望之中却听到了曹昂那久违的关心,伏寿顿时感觉欣喜不已。
“听到你关心我,我欢喜的紧。”伏寿目光灼灼的望着曹昂说道。
曹昂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伏寿是个恋爱脑,为了自己这个“奸夫”竟然主动的,将刘协的核心机密尽数都泄露出去了,这还不算,她还在等着自己夸奖与她,真的是……
“郎君是有何话要说嘛?”望着曹昂怪异的神色,伏寿关切的问道。
“汝因何要行此事?”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你。”听到伏寿言之凿凿,曹昂险些一口老血喷出,你这话从何说起,就跟是我唆使你这般行事一样。
看着面色错愕的曹昂,伏寿白了他一眼,“他们的计划处心积虑,针对的不就是你们父子。若是针对旁人我才懒得关心呢。”这在伏寿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曹昂尚有不解之处,“他是天子,你是皇后……”哪知伏寿凤目一瞪,拂袖道:“郎君不要说此称谓,你以为我和他情比金坚?”雨势渐弱,但伏寿此刻的心情就如同满地的泥泞一般,五味杂陈。
人人皆言,作为汉朝的皇后,有多么的尊贵殊荣,可试问,又有谁能够体会伏寿的心思,自己的枕边人,自己的夫君,这一对天潢贵胄的夫妻。
他们不是汉光武与阴丽华,刘协时常将自己比作蓄势待发,卧薪尝胆的宣帝刘询,司空曹孟德,倒也符合权臣霍光的一些特点,可是自己却不是刘协心中的南园遗爱,故剑情深。
伏寿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成为皇后,是因为刘协希望借助自己父亲在清流中的力量,能够同曹操相峙,仅此而已。
自己与他夫妻一场,到而今有什么感情所言,自从董贵人怀有身孕以后,伏寿的待遇就好像是被打入冷宫一般。若无先前曹昂的英雄救美,伏寿的芳心被他俘获,若无楼台水榭那一夜令伏寿难忘的无边春色,说不得她会逆来顺受从此就这么过着。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她不甘心刘协那个傀儡如此苛责于她,她无法忍受董贵人整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伏寿心中有了寄托以后,就变得愈发无惧。
说服父亲,出卖董承,以换取伏家的安然无恙,董承等一干帝党核心成员在衣带诏事发之后,死的七七八八了,伏完依旧是帝党的核心。刘协的倚仗,而自己没有了董贵人的示威,心情愈发舒畅了。
曹昂望着面前诉说的女子,只见她时而悲戚,时而狰狞,时而快意,时而伤感。
轻叹一声,这是一个为时代、所谓大义而裹挟的可怜女子。她既不想死在曹操的刀下,亦不敢活在刘协的冷落之中,所以才有了看似鲁莽冲动实则心细如发的举措。
若是说起来,还真的是因我曹子脩而起,曹昂驱步上前,摊开双手搂住伏寿,后者深深的将头依偎在曹昂怀里。
“我给不了你什么承诺。”曹昂沉声开口道。
“嗯,对我来说这边够了。”伏寿笑着道,只是那笑容里掺杂了太多的苦涩。
某些层面曹昂与她有何两样,他们这些大族子弟又有哪个能够决定自己的婚配?名分与否伏寿已不在乎,只要曹昂心中念着她,她便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