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一脸痛苦的看着杨修道:“果真再无他法嘛?”
杨修苦笑摇头道:“父亲早一些决定,廷尉里的朝臣就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还有一个后果,杨修怕杨彪承受不住,没有直言,若是曹操迟迟等不来杨彪的“投诚”,那么恐怕曾经的战友伏完,会早杨彪一步做下决定,那么如此的话,他杨家就危险了,毕竟自己承认和被人告发完全是两个概念。
杨彪浑身战栗,惨笑道:“好啊,妙啊,我尝尝痛骂曹操也国贼,而今我杨文先竟然要屈膝于国贼之下,哈哈哈。”
“噗”杨彪一口老血喷出来,眼前一黑,在杨修一阵惊慌的叫喊之中,杨彪不省人事,昏死过去!
司空府内,休酣过后的曹昂老早就来到了曹操的书房,同父亲对话。
“父亲是在等人?”曹昂抢先开口道。
曹操将未处理完的公务权且放到一边,望着儿子道:“子脩何以如此笃定?”
“网都撒下去了,大鱼若是不上钩的话,河塘里的水恐怕就会干涸了。”曹昂起身,为曹操盛了一碗蜜浆说道。
睨了曹昂一眼,将盏中蜜浆抿了口道:“若你这般说辞,为父岂不成了渔夫钓叟?”
“在孩儿眼中,这偌大的天下就是一汪湖水,湖畔只有几个为数不多的渔翁垂钓,天下尽做饵,父亲执杆,哪里有不对?”曹昂笑着回答。
曹操听罢,嘴角一咧,险些笑出声,很快就平复了心情道:“此话莫与旁人说。”曹昂只当看不到曹操的微表情,恭声应是。
这时便有管事在房门口报信道:“启禀司空,太尉之子杨修求见。”
“让他进来吧。”曹操吩咐道。神情中的失望一闪而逝,他迫切的希望不可一世的杨太尉恭恭敬敬的在自己面前俯首低眉,怎奈何事与愿违,杨太尉没来,倒是他的儿子到了。
“大鱼上钩了。”曹昂在一旁开口说道。
曹操闻言面露不屑道:“杨彪之子怎算大鱼?”
曹昂出言道:“若大鱼一时无法亲身而至,小鱼带着大鱼的意志扣门,那不也是大鱼上钩嘛?”曹操听到曹昂的解释,觉得有几分道理。
二者正襟危坐,等候杨修的到来。
有一人双手报腹,弓着身子,恭谨的走到屋内,近乎五体投地的行礼,遵声道:“小子杨德祖,见过司空,见过中郎将。”
“起来吧。”曹操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杨修应是起身,悄悄的瞥了曹操一眼,只见他面上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来,弄得杨修心里七上八下的。
“汝此来为何啊?”听到曹操开口,杨修连忙答道:“有物件呈交司空?”说着自怀中将一绢布取出,高举过头顶朗声道。
“哦?”曹操眉头一挑问道:“汝手中所拿何物?”
“回禀司空,此为董承等一干逆贼的同盟名单。”曹操伸伸手,曹昂驱步至杨修身前,将那盟书拿在手里,而后回返,放到了曹操的案前,曹操也不拿起,只是用手指缓缓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反复敲击,好似一记记重锤敲击在杨修的心头,后者紧紧攥住衣角,意图让自己平复下来。
曹操见火候差不多了,才缓缓问道:“这逆贼的盟书何以在你手里?”
听到曹操开口,杨修这才如蒙大赦,急切道:“家父一时愚钝,为一干贼子蒙蔽胁迫,才犯下此罪过,而今逆贼伏法,更显司空正气凛然,家父此举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说罢,一头跪在地上听后曹操的发落。
曹昂一直观察着这一切,在他看来,杨修的一番论对密不透风,着实令人挑不出毛病来,他睨了曹操一眼,见曹操细不可查的点点头,曹昂心中会意,看向杨修问道:“敢问杨公子,杨太尉何不亲至?”
杨修心中当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回中郎将的话,家父近日来因饱受逆党胁迫威逼,心病缠身,而今终是不堪病魔缠身,病倒了。”
“哦?太尉可是本朝柱石,可无恙乎?”不容杨修回答,就看向曹昂道:“速速遣宫中太医,去为太尉诊治。”
“这便是曹操向外界传达的讯号吧?”杨修心中如此想到,借着为杨彪诊治的名义向外界传达,司空曹操在这个时节异常关心杨彪,接下来怕就是关押在廷尉里的一众股肱被无罪释放,届时,他们都会以为是杨彪派遣自己来向曹操“投诚”,届时百口莫辩之下,杨彪要么致仕归家,不再过问朝中诸事,要么只得委身于曹操麾下,为其分担骂名,不管如何,弘农杨氏的招牌,算是在清流之中轰然倒塌了。
曹昂望了望深思的杨修,对曹操道:“父亲,吾时长就听许都人言,杨德祖聪颖,才思敏捷,不如征辟他做个主薄,您意下如何?”
杨修闻言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曹昂,他竟然还不满足,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杨家已经“投靠”在他们的手下?若杨修真的成了司空府的主薄,那杨彪真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绝非是曹操手下的重要依仗了!
曹操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子脩此言,正和我意,德祖啊,你可愿在我府内当一主薄啊?”
杨修挤出一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跪地行礼道:“谨遵司空之命,多谢中郎将提携。”
曹家父子二人相视一笑,曹昂心中笃定,如此一来,便真真切切的坐实了杨家与司空府“相互勾结”的罪名,届时杨家只得老老实实的上他司空府的贼船,帝党本就薄弱的团体再次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