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的骑兵,蒙古的骑兵,金江军的骑兵都打残了,至少战马都废掉。
人累了半日,睡一觉,第二天一早,仍然能行动自如,顶多肌肉酸软,但是还能扛。
而牲畜的耐力,特别是战马,远不如人。
倒毙,负伤的战马不提,剩余的战马,没有几日的精心调养,将会迎来大量的伤病。
虽然如此。
哪怕是夜间,双方的探马仍然络绎不绝,互相试探,或交锋或逃离,不过比起白日的动静,不可同日而语。
夜色下。
蛮族修建了不少的大营,或占据高地,或连成一片互为犄角,或设在前部警戒。
连绵近十里。
如此宽广的营地,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人声。
对面的榆林城一样如此。
榆林城并不大,依托城池之外,也是修建了不少都营寨,不过到底有城池的便利。
不惧于蛮族偷营。
就算蛮族偷营,且不提失败之事,无论如何,也动摇不了榆林城,可以派出援军。
而蛮族大营就不同了。
因此比金江军,投入了更多的力量,极为防备对方的偷营。
作为今日获胜的一方。
金江军阵地里,收获了不可计数的蛮族人头,战马,铠甲,兵器,弓箭等等。
同样也俘虏了不少人。
蛮兵,蒙古兵,汉兵不下千余人。
源源不断传来各处战损和战功。
不只是唐清安,各营将士都士气大振,对明日大战更具信心,为了犒赏将士。
宰羊杀猪。
晚上各营将士,都吃到,喝到了丰盛的肉食和肉汤。
和金江军不同。
老奴,代善,塔拜,蛮将阿克敦呼塔布穆隆额等,蒙古各部台吉,汉人降将刘兴祚,李永芳,耿炳远,张忠,孙德功等。
众人商谈明日的攻势。
“不如退回盖州,根据四贝勒所传军情,他不日就能攻破镇江,等四贝勒率领十万大军回归,正好里应外合攻打金江军。”
汉人降将李永芳,耿炳远等纷纷出谋划策。
“我等退回盖州,哪怕金江军火炮犀利,破了盖州城墙,我等以内城为依托,必定能坚持十日以上。
而十日里,金江军军心疲惫,如四贝勒所言,他必定十日能赶回盖州。
那么我等就能一举击溃金江军,说不动能活捉唐清安此贼。”
耿炳远最恨唐清安。
数年前,就是此人骗了他大败,让他数年来抬不起头。
老奴情不自禁的拿起皇台吉的书信,对汉将们的计策,内心已经动摇了。
夕阳前。
他收到了皇台吉派人传来的军报。
可是他碍于自己的脸面,一时间下不了主意。
征伐一生,如今竟然在小辈手中失败,如今的老奴,蛮国的大汗,已经不是昔日那个老奴了。
临了临了,他开始爱惜自己战无不胜的威名。
他十分不想,人生的尽头上,反而让自己的威名,沾染了些许污迹。
老奴虽然没有决定。
蒙古各台吉纷纷支持汉将们的计策。
白里日他们各部的伤亡,令他们不愿意再打硬仗。
众人都认为此计策好。
而代善等贝勒,同样也动心不已。
“爱塔,你认为呢?”
老奴突然询问一名汉将。
众人纷纷看向他。
蛮将都把他当做自己人,此人年少时,在辽东和女真互市之地的开原,被夷人掠走。
在赫图阿拉,也就是建州城长大,从小就伶俐聪慧,又才干出众,受到老奴的深爱。
因此竟然被分到了八旗军中作战,跟随蛮族参加大小战,进攻沉辽都积有战功。
能文能武,能随机应变,作为一名汉奴,到如今受到蛮将尊敬的将领。
可见其才能。
老奴对此人也深信不疑,毕竟此人由他养了二十余年,少年时就跟随他作战,从来没有令他失望过。
当初他领军攻下辽沉后,就是任命刘兴祚管辖金州,复州,盖州,海州四大卫。
不论是在蛮族,还是汉军中,都是声名显赫。
刘兴祚突然听到老奴的垂问,从走神中清醒,也认可众人的建议。
听到刘兴祚的答复。
老奴又看了看帐内各将,终于点头。
明日开始撤军。
撤军也是机会。
如果金江军贸然来攻,说不得他还能顺手反而攻破之。
商议完诸事,各将返回巡营,并且做出相应的布置。
刘兴祚却眉头紧皱。
大周的民族观念虽然有,却并不是极强。
大周太上皇中年时,国外援朝,国内连年内乱,国库空的连耗子都没有。
因此派了太监到各地催收税,辽东同样也没有错过。
不提收了多少银子,最后又有多少到了内帑。
反正辽东辽民的形势,从这年开始直线下滑。
不少边地的辽民,反而逃入了奴儿干司,不愿再做周民。
正是如此的情景下,刘兴祚从建州城里成长起来,成为蛮族中汉将第一人。
可以说万人之上。
不同于李永芳等。
这些汉将多少都会受到蛮将的鄙视,猜疑。
而刘兴祚一直都受到厚待,没人欺负他,更没人小瞧他。
可是血脉是改不了的。
蛮族入辽左之后,大肆劫掠,屠杀各地。
包括他的旗主代善,以及皇台吉,莽古尔岱,杜度,阿敏等等,都手染了不可计数的辽民之血。
沉辽只要有状貌可疑的汉民,即可肆意屠杀,不需要理由。
岫岩暴动,莽古尔泰率领大军镇压,然后屠城,剩余活下来的汉人妇女一万两千人分散各部。
在唐将军没有光复金州前,复州暴动,他跟随旗主代善,率兵两万余人,将复州男丁屠戮一空,只余妇女分给各牛录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