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市郊,梅季钦斯基区,利普基-阿列克谢斯克庄园。
正是黄昏,丛林上空的西方边际处,夕阳渲染出来的最后一道晚霞,正在缓缓的消退,计算时间的话,或许不用再过半个小时,天就会完全暗下来了。
由两排菩提树掩映的碎石小路上,身上披着一件老旧军大衣的斯大林同志,嘴里叼着他的烟斗,正若有所思的在小路上缓缓散步,而在碎石小路右侧的坡堤下方,便是临湖的一处小码头,政治保卫局的警卫们,正在码头旁边忙碌着。
利普基-阿列克谢斯克庄园是斯大林同志在莫斯科郊区所拥有的一栋度假别墅,当然,这里的条件相对来说要简陋一些,除了一栋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小楼之外,这里就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的警卫级别不够高,所以,尽管这里从一九三三年开始就交给斯大林同志使用了,但他真正来这里下榻的机会,却着实算不上很多。
最近几天,莫斯科的天气酷寒,庄园所濒临的小湖,已经完全被冰封了。今天早上,警卫们突然发现,靠近湖边码头的冰面上,竟然有一头死鹿被冻住了,这还不算,这头死鹿的肚子,不知道被什么动物给啃食过了,猩红的内脏和鲜血,在小湖的冰面上漾开了一大片,看上去颇有几分冷酷阴森的感觉。
尽管这种事情对斯大林同志的人身安全构不成直接威胁,但与别墅近在咫尺的地方,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别墅的警卫却一无所知,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失职了,所以,昨晚在别墅外面负责执勤的政治保卫局警卫们,都是要接受相关调查的。
碎石小路上,同样穿了一件军大衣的维克托,就那么安静的跟在斯大林同志身后。他已经过来半个小时了,其间,斯大林同志一直在小路上沉默的散步,维克托不敢打扰他,就只能跟在后面悄无声息的尾随,他摸不透斯大林同志此刻的情绪是好还是坏,因此,保持理智的沉默才是最佳的选择。
尽管无法细致的揣摩出斯大林同志的心情,但维克托约莫也能猜得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斯大林同志此刻的情绪,恐怕是绝对算不上多么好的,其实,自打日丹诺夫同志病逝之后,他的情绪就一直没有调整过来,维克托甚至觉得,随着日丹诺夫同志的病逝,斯大林同志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多岁一样,他脸上的皱纹和眼神中的枯朽,已经显露无疑了。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日丹诺夫同志在病逝之前,已经是联盟的第二号人物了,他所负担的工作,绝不是表面上挂着的那几个职务那般简单的,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其实替斯大林同志分担了不少的责任。而随着他的病逝,很多工作和责任,又重新回到了斯大林同志的身上,对于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来说,这种劳心劳力的高负荷工作,是根本难以承受的。
不过,没办法,日丹诺夫同志去世所造成的空缺,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补充上的,更何况斯大林同志的疑心很重,在找到另一个“日丹诺夫同志”之前,他恐怕是很难将手中权力,再分给别人了。
走在前面的斯大林同志终于停了下来,他朝路边靠了靠,站在一株有些干枯的菩提树下,微微侧过身,看向跟在后面的维克托,沉默了一会儿,才提高嗓音说道:“过来吧,维克托,告诉我,你又给我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维克托摇头苦笑一声,这才拿着手里的公文包,快步迎上前去。
“非常抱歉,斯大林同志,今天我只能遗憾的告诉您,我给您带来的,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将公文包提到胸前,维克托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一边递到斯大林同志的面前,一边用无奈的语气说道,“今天从美国传回来的最新情报,在德克萨斯,美国人高调试飞了一款最新的‘超级空中堡垒’。”
“超级空中堡垒?”斯大林同志将文件接过去,嘴里则随口说道,“我记得它,那不是美国人所使用的轰炸机吗?美国人的代号叫什么来着?”
“您没记错,那是B-29轰炸机,”维克托奉承道,“而此次美国人所试飞的,同样也是空中堡垒系列的轰炸机之一,代号B-50。”
“对我们的威胁很大吗?”斯大林同志翻开文件,边看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