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挂满雨水的玻璃窗,将暴雨隔绝在了室外。
房间内,维克托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支燃烧了一半的香烟,而在他的左手里,则拿着一份影印版的《时代周刊》杂志——这是美国刚刚出版的当期《时代周刊》,其封面便是日丹诺夫同志的半身像,至于美国人给与他的评价,则是貌似公正的两个方面:反法西斯的英雄、暴君。
相比起《真理报》头版头条对日丹诺夫同志的评价,《时代周刊》杂志上对他的生平介绍似乎还要更加详细一些,在杂志的插页上,甚至还配套刊印了大量日丹诺夫少年与青年时期的照片,让人看了之后,会油然升起一种可信感。
美国人当然不可能真的给日丹诺夫同志一个正面、公正的评价,如今,苏美之间的舆论战已经全面展开了,双方都在不遗余力的朝着对方身上泼脏水,与此同时,也在不遗余力的破坏着雅尔塔、波茨坦会议所确立的国际精神,从某种程度上说,雅尔塔精神其实从苏美对抗那一天开始,就已经走上消亡之路了。
在安排日丹诺夫同志后事的问题上,斯大林同志要求按照最高的国葬规格来办理,政治局作出决议,要求联盟各个城市自发性的组织悼念活动,同时,确认将日丹诺夫同志的出生地马里乌波尔,更名为日丹诺夫市,以此来纪念日丹诺夫同志,褒奖他对联盟所做出的杰出贡献。
日丹诺夫同志的葬礼,将确定在九月三日正式举行,刚刚就任莫斯科州委兼市委第一书记的赫鲁晓夫,已经接到了发自政治局的命令,他必须在葬礼当天,动员莫斯科市民走上街头,参与对日丹诺夫同志的集体悼念活动。除此之外,莫斯科市的各个党政机关、企业、公民团体,都将准备花圈等悼念物品,以便在葬礼当天敬献到日丹诺夫同志的墓前。
不出意外的是,日丹诺夫同志的墓地被选在了克里姆林宫的宫墙下,与谢尔巴科夫同志的墓安放在一起,这对于联盟的任何一名干部来说,都是一种永久的荣耀。说真心话,维克托也希望自己将来死去的那一天,遗体能够被安放到克里姆林宫的宫墙下面,从某种程度上说,那也是一种不朽了。
至于说日丹诺夫同志的治丧委员会,名单也是由斯大林同志亲自确认的,他自己担任了治丧委员会主席的职务,不仅如此,斯大林同志还坚持要亲自为日丹诺夫同志抬棺,与此同时,抬棺者的名单,也是由他亲自挑选确定的。
按照斯大林同志确定的名单,到了葬礼当天,抬棺的成员中,他当然是排在第一位的,也就是右侧最前的位置。而排在第二位,也就是左侧第一位的,则是莫洛托夫同志。这个安排,就意味着在现有的政治局委员中,莫洛托夫同志依旧是深受斯大林同志信任的,在日丹诺夫同志去世之后,莫洛托夫同志也将成为政治局委员中,排名处在第二位的那一个人。
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莫洛托夫同志在联盟的权力核心中,都是占据一定特殊位置的,尤其是在卫国战争期间,他甚至一度被看作是联盟内部的第二号人物,其地位甚至在伏罗希洛夫之上。
众所周知,在如今的联盟核心领导层内,斯大林同志与其余的几个人都存在着很密切的私交,如果按照关系亲密程度给他们排个顺序的话,日丹诺夫和伏罗希洛夫两位同志,绝对是排在前面的,而排在第三位的,也不是莫洛托夫同志,而是已经去世了的加里宁同志。至于莫洛托夫同志,只能算是与卡冈诺维奇同志并列,排在第四的位置上。
但是时移世易,加里宁同志已经在两年前去世了,而伏罗希洛夫和卡冈诺维奇两位同志,又因为个人能力的原因,逐渐被排挤出了斯大林同志所建立起来的小圈子,他们的地位和影响力,正在被迅速的边缘化。现在呢,日丹诺夫同志又紧跟着不幸去世了,于是,原来排位并不怎么真正靠前的莫洛托夫同志,便一下子被凸显出来,成为了政治局内的第二号人物。
有意思的一点是,抬棺者中排在第三位的,也就是紧跟在斯大林同志身后,出于右侧第二位的人,竟然不是急匆匆赶回莫斯科卡冈诺维奇,也不是最近两年地位蒸蒸日上的马林科夫,更不是因为年轻、实干而备受斯大林同志器重的沃兹涅先斯基,而是身材魁梧但却为人低调的米高扬同志。
其实若是仔细算起来,米高扬同志与斯大林同志之间的关系也是相当密切的,前者在二十年代初,列宁同志刚刚病逝后的那段时间里,便坚定不移的站在了斯大林同志那一边,在那一时期,面对来自季诺维耶夫、加米涅夫等“左翼反对派”的围攻,真正敢于站到斯大林同志一方,并表明态度支持他的中央委员里,基本上就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米高扬,而另外一个则是早已自杀身亡的奥尔忠尼启泽同志。
在过去若干年的时间里,米高扬之所以不显山不露水的,并不是因为他得不到斯大林同志的信任,而是因为他为人就是低调,除了自己所负责的那份工作之外,他很少就任何问题公开表明态度,这也使得他在联盟核心领导层内存在感不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