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虽然明白自己这么问是正中对方的下怀,但尹利斯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
“因为……好吧,如果你一定想知道的话,现在是白金历■■■年■■月■■日。”
“什么时候?”
尹利斯可以肯定对方说出了一串数字,但随即,他的脑海感受到一阵好似梦境被遗忘一般的惘然。
那串数字在她的脑海里消失不见,甚至没有留下一丁点印象。
“那是一个并不存在的时间,所以即便我像刚刚那样直接说了出来,你的思维也无法理解。”
蒙住了眼睛的少女如此说道。
“什么叫做不存在的时间?时间还能够不存在的吗?”
尹利斯疑惑的问道。
“一时半会很难解释清楚……但大致上可以总结成,西比拉大人某天利用自己的天赋,将自己的某段线性因果时间给击碎了,致使无穷无尽的可能性并列出现在了其中。因此,你正处于已然确定的未来,而我们则处在拥有无穷可能的过去之中。”
“但过去的时间不可能有无穷的可能。”
尹利斯下意识反驳道。
所谓的过去,一定是已经尘埃落定的东西。
“如果是在因果时间的框架下,确实是这样没有错。”
对此,对方也是十分坦率的点头。
然后她接着道:
“但倘若突破了线性因果时间的桎梏,那过去就不一定是确定的了”
“我不理解……”
尹利斯依旧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
“那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想必你已经猜到,现如今你的意识已经跟西比拉大人进行了暂时交换对吧?具体原理是利用‘赫默’这个姓氏与神之眼作为媒介,再借助着第八圣灵力量的激活……但在假如在因果时间的逻辑下,你现在突然用西比拉大人的身体自杀了,那她也将永远无法将盲眼姐妹会给传承下去了,你觉得会是这样的吗?”
远不止如此,这样一来,更大的矛盾便产生了——假如盲眼姐妹会因为尹利斯的自杀而没有传承下来,那她又怎么能有这个机会穿越回西比拉的身上呢?
若是威廉在这里,他一定会大呼外祖母悖论。
“但这其实是一个十分常见的误解,认为时间就是一个线性的、讲究因果规律的东西。虽然在大多数时候,它的确是这样的,但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比如说现在……它便会呈现出不一样的性质。”
那个少女边说着,提着手中昏暗的提灯往树洞的深处走了过去。
“跟我来吧,我会慢慢向你解释清楚。对了,说这么久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叫尹莲娜·凯恩,是西比拉·赫默大人的养女,同时也是盲眼姐妹会未来的继承者,嗯,对于你而言,应该说是很久以前的前辈吧。”
名为尹莲娜·凯恩的少女边走边说道:
“在你的认知里,时间是具有排他性的对吧?也即,一个人不可能在同一时间里,即在此处又在彼处。”
虽然对方背对着自己并看不见,但尹利斯还是下意识的点头答道:
“是这样的。”
“但这个观念是片面的。”
名为尹莲娜的少女毫不客气的纠正道。
“时间是分层的,除了线性的因果时间之外,时间还有着不断轮回往复的循环时间,以及同时并行着无数可能的永恒时间。实际上,因果时间的本质,便是对于永恒时间的收束,舍弃无数的其他可能性,只留下一个落地成为现实。而西比拉大人所做的事情,便是将某一段时间给彻底击碎,以此衍生出了无数并行乃至矛盾的可能。”
“回到先前的那个例子,假如你现在要用西比拉大人的身体自杀,我虽然不会推荐这么做,但同样也绝不会阻止你。因为这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西比拉大人在这段时间内,可以既在此处又在彼处,可以既是死的也是活的,可以做了这件事情也做了那件事情。此刻的我们处在无数可能性的叠加状态之下,无论是怎样的时间悖论都无法影响到我们分毫,无论杀死我们多少次都不会影响我们继续的存在本身。”
十分勉强的跟上了对方的思路以后,尹利斯不由地产生了另一个疑问。
“那她为何要这做到这个地步呢?”
虽然所有的可能性在本质上都是自己,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相当于是舍弃了自己存在的独一性。人类毕竟是生活在因果时间里的生物,天生便具有着源于本能的排他性,哪怕是跟自己从肉体到灵魂都完全一致的“另一个可能性”,也只会激起对于自身存在遭到替代的恐惧。
但对此,尹莲娜则是微微叹了口气道:
“一方面,这是她在关于时间、创世、永生神祇之间联系研究的最终实验。而另一方面,西比拉大人死亡的命运在未来已经是不可避免了,因此她希望至少在自己生命走到尽头之前,能够为日后的第八圣灵提供更多情报……反正她自己是这么说的。”
“那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尹利斯继续问道。
对方没有做声,一直到了两人来到树洞的尽头,在一道蒙着如白霜色泽的透明结界前停下脚步时,她才缓缓开口道:
“你都知道我的姓氏是什么了还打算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