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夷男听闻梯真达官求见,倒也未太当回事,毕竟突利失出征在即,此战又干系薛延陀国运,梯真达官身为帕夏,又是长者,专程来此商讨些事情,交代几句也是有的。
片刻之后,护卫便领着梯真达官进了大帐,可就在梯真达官刚进帐的一瞬间,夷男顿时觉出了不对。
梯真达官面色潮红,气喘吁吁,显然已是极为疲累,梯真达官虽然年迈,但身子骨却一向康健,他如此模样自然不是因为染病,而是因为他是一路急奔而来,而究竟又有何事能叫梯真达官如此急迫,夷男不禁有了一种不好的念头。
“可汗,不好了。”梯真达官一进帐,便对夷男道。
梯真达官的话也正印证了夷男的猜测,夷男的心里“咯噔”一下,问道:“何事?”
梯真达官道:“东面败军带回的消息,拔灼大军在浚稽山入山谷口遇唐军突袭,除后部百余散军外,主力全军覆没。”
“什么!”夷男毫无心理准备,猛然听到梯真达官的话,瞳孔猛地放大,不自觉地高声唤了出来。
紧接着,夷男又问道:“拔灼呢,拔灼何在?”
梯真达官叹了口气回道:“叶护遇袭,已经阵亡了。”
“拔灼死了?怎会如此!”拔灼在薛延陀虽然威望不重,不及突利失,但却是嫡子,极得夷男宠爱,否则也不会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叶护之职给他,夷男听得拔灼阵亡的消息,心中一切绞痛。
夷男猛然起身,问道:“曳莽何在,为何唐军能过浚稽山,伏杀了拔灼?”
梯真达官回道:“浚稽山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但...”
梯真达官说着,又生怕夷男受不得这等打击,故意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但据败军带回的消息,拔灼大军便是曳莽率唐军伏击,拔灼也是曳莽亲手杀的。”
“曳莽率唐军杀了拔灼?”夷男听了梯真达官的话,脑中一阵晕眩,站立不稳,当场便一头栽了下去。
“父汗小心!”一旁的突利失见夷男栽倒,连忙上前扶住了夷男,急声唤道。
突利失对夷男道:“唐军北侵,父汗乃一国之主,还需注意身子。”
其实夷男险些栽倒在地,也不是全因曳莽伏杀拔灼之事,还有另外一个缘故,那就是浚稽山。
唐军既然已经过了达布河,过了浚稽山,而浚稽山那边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消息传来,这意味着什么夷男岂会不知,恐怕就在拔灼启程南下的时候,浚稽山就已经落在了李恪的手中。
唐军北伐尚不足一月,薛延陀大军已十去其三,就连浚稽山都丢了,不日唐军便当大举北上了。
夷男躺坐在胡凳上,一边咳嗽着,喘着粗气,一边对梯真达官问道:“唐军大部恐怕不日便将大举北上,浚稽山已失去,帕夏以为该当如何?”
梯真达官回道:“唯今之计,只有命突利失率大军前往卢山阻敌,力求将李恪挡在郁督军山外了。”
夷男闻言,稍稍平了平气,拉着突利失的手臂,对突利失道:“我封你薛延陀新叶护,持可汗狼旗前往卢山阻敌,你若能击退唐军,将唐军挡在郁督军山外,你就是我薛延陀未来的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