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师入朝八载,终得拜宰辅,列位中枢,可喜可贺!”李恪一边走进偏厅厅门,一边自身后的王府卫率手中接过贺礼,对岑文本笑道。
岑文本起身笑道:“些许小事,殿下竟还专程跑来一趟。”
李恪一边将手中的贺礼递到岑文本的手中,一边对岑文本道:“弟子姗姗来迟,岑师勿怪便好。”
岑文本行事一向谨慎,今日朝中同僚送来的贺礼,岑文本已经尽数退了回去,片纸未留,但李恪乃是爱徒,感情甚笃,与旁人自是不同,岑文本笑着便自李恪的手中接过了李恪带来的贺礼,顺手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之上。
岑文本摆了摆手,示意家奴和李恪身后的王府卫率出去,而后才对李恪道:“殿下来的正好,若是再早了,恐怕来府上之人太多,反倒容易传出口舌。”
李恪和岑文本有师徒名分,两人又关系匪浅。中书令温彦博本就与李恪较好,再加之年迈,虽身子大体还算康健,但要诸多省务都亲力亲为恐怕不易,而于志宁又奉旨教导东宫,亦无暇顾及中书省务,此番岑文本官拜中书侍郎,多半便是要行中书省之权了。
中书省乃朝廷中枢,掌机密要政,一应诏令文书咨解草撰,执政事之笔,虽是权重但亦敏感地很,若是叫人传出口舌,自是对李恪、对岑文本俱是不利。
李恪点了点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乎是身后还站着长孙家的太子。眼下太子看似渐微,但其势犹在,绝非一朝一夕便可倒之。弟子若是行事太甚,叫父皇猜忌,多生事端,反倒不美。”
今日长安生事太多,背后关于东宫易主的传闻更是甚嚣尘上,传闻的中心便是三人,太子李承乾、楚王李恪、魏王李泰,李恪若是在这个时候动作太过,难免会叫李世民不悦。
岑文本道:“我本还担忧殿下年少,不明局势,恐为眼前乱花所迷,如旁人一般行事失了分寸,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李恪闻言,笑着问道:“岑师口中的旁人可是四弟魏王李泰?”
岑文本点了点头道:“不错,自打今岁殿下庐州遇刺后,太子名望大降,魏王便在朝中大肆结交外臣,期间多有朝内外各方官员投麾下,可谓风头正劲,已然压过了殿下和太子。”
李恪笑道:“四弟风头正劲也是好事,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四弟大杀四方,有四弟这棵大树挡着,我楚王府反倒安生了不少,也算是美事一桩了。”
岑文本问道:“那不知殿下的打算是?”
李恪并未直接回了岑文本的话,而是道:“依本王看来,储位之争倒是与隋末乱世,群雄逐鹿也差不太多。”
岑文本闻言,脸上微露不解之色,问道:“殿下何意?”
李恪笑了一声,双拳轻攥,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神色,回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如此可得天下。”
李恪之言入耳,岑文本一下子愣住了,“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九个字若是自房玄龄口中说出,岑文本兴许还不会觉得那般怪异,可这番话自年仅十五岁的李恪口中说出,便足矣叫岑文本折舌了。
乱世逐鹿,所循的无非就是这九个字,李恪用这区区九个字竟是将其中的道理道了个干净,难不成这世上真就有天生帝命之人?李恪的两朝帝王血脉,也绝非偶然。
岑文本感叹道:“有殿下这番话,我便放心了,殿下若早生二十载,当可与上皇争天下,未为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