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行的人在楚州开罪了李恪,周鼎方也没指望到了李恪这里,李恪还会以礼相待。若是周鼎方到了李恪这边,李恪对他太过和气,周鼎方反倒会担忧李恪对他别有所图,倒是李恪将“不满”两个字写在了脸上,周鼎方才有赔罪的余地。
周鼎方得了李恪准予起身的话,非但没有顺着他的话站起身子,反倒躬身躬地越发地厉害了。
周鼎方双手作揖,恭敬地拜在李恪的身前,道:“小人不敢起身。”
“哼!”
李恪轻哼了一声,明知故问地对周鼎方问道:“你所犯何事,怎的还不敢起身了?”
周鼎方道:“小人下面的人不开眼,在楚州冲撞了殿下贵驾,小人身为主事,代下赔罪是应该的。”
周鼎方的话轻重拿捏得宜,只说为下人赔罪,却丝毫不提在山阳城官商勾结,食盐专卖之事。
只因周鼎方眼下还不知李恪的态度,若是李恪已然有意整治盐行,他这么一说,必然引祸上身,给了李恪对付他的借口,他只提下面的人不懂事,开罪了李恪,最多也就是御下不严之罪,李恪奈何不得他。
李恪问道:“如此说来,你今日是来赔罪来了?”
周鼎方伸手中怀中取了一张礼单,双手捧道了李恪的身前,恭敬道:“小人自知下面人冲撞了殿下,罪不可恕,小人愿奉上些许薄礼,以作赔罪之用,还望殿下笑纳。”
李恪看着周鼎方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好奇地从周鼎方的手中接过了礼单,只是粗略地瞥了一眼,顿时折舌。
华屋一座,良田千亩,金三百斤,东珠二十八颗...
李恪看着手中的礼单,长长的一串,其总价怕不在万贯之上,这可是一个上州刺史十年的俸禄之和,而在周鼎方的口中也只是区区薄礼而已。
李恪叹道:“行主如此手笔,恐怕就算是关中巨富郑凤炽也比不得,扬州盐商豪富,甲冠东南,本王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才知不虚。”
周鼎方道:“殿下奉命南下督扬,坐有东南,我等在殿下面前岂敢言富,小人今日只是聊表心意,还望殿下莫要推辞。”
今日周鼎方所赠之礼甚重,依理而言,若是李恪收了,楚州盐行之事自然就算是过去了,故而周鼎方双手递上礼单,看着李恪的双眸也很是殷切。
不过好在李恪倒也没叫周鼎方失望,只是短暂地犹豫之后,李恪道:“既是周行主一番心意,本王便收下吧。只是那日之事,断不可再有了。”
周鼎方见李恪受礼,心中定了不少,当即道:“殿下宽宏,小人谢殿下大恩。小人回府后自当严加约束,绝不再犯。”
周鼎方说完,便起身告退了。
“殿下为何要收周鼎方的礼,莫非心中另有打算?”看着周鼎方走后,王玄策忙对李恪问道。
原本依李恪之意,是要借楚州之事寻机牵连盐行,对付周鼎方的,可今日他却受了他的礼,自然就不便再以此事降罪于他,王玄策的心中有几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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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点了点头,看着周鼎方离去的背影,笑道:“本王原只当盐行是头洪水猛兽,为祸乡里,如今看来,这盐行的生意倒还是个钱袋子,既如此,本王何不收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