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的丢失,对地球文明来说,虽然不是致命的,可没有了地月星门的传输通道,回个地球都好麻烦,李健迫不得已,带着舰队停在地卫二号空间站,维钢和若玛留下管理部队,等战舰下线分配士兵,他带着茉莉,转乘登陆舰抵达地球,现在这是最快抵达地球的方法。
几天前,随着月球战斗的进展时实传来,地球上的人们都惊恐万分,有的整天待在家里不出门,等着最后的灭亡,有的想入伍请求上场拼死一战,却被告知无舰可战,有的带上全家老小举家外逃,远离大都市,感觉或有一丝生机,有的趁机宣传,末世来临,唯有神,方可拯救世人。
士兵们也整天神情沮丧,有心去战场,却没战舰,整天在地表东奔西跑,不是派到这里维和就是调到那里维稳,早已弄得他们身心俱疲。世界全乱套了,为了不让这种负面情绪传播,演变成暴,乱,钱盛昌下达了全球范围的禁行令,不论白天黑夜,除军方人员和政界官员外,其余人等不允许出门,必要的生活用品,由机器人送达家门,民生相关企业的员工,需要政界颁发的许可证方可出行,否则,轻则逮捕,重则当场击毙。
从登陆舰上播报的新闻里,李健和茉莉已经得知月球上发生的一切,他们心情沉重,往日熙熙攘攘,喧嚣繁华的城市街道,起落不断、川流不息的天空,琳琅满目、人头攒动的商铺,如今这一切,都因空荡荡而变得死气沉沉,整座城市毫无生机,到是鸟儿开始忙着收复失地,纷纷从树上、从天空来到了地面,漫不经心的在大道上踱步,顺带找找可口的食物,似乎比以往活得更加惬意自在。
他俩来到议会大楼钱盛昌办公室。透过玻门,他正坐在椅子上忙碌着签阅文件,两鬓已然出现了斑白,双眼深陷,一脸的烦恼、担心和忧虑,越发苍老了。
“领导,我带了两千万星带人过来,其中一千万分配在二十万艘战舰上,由史密斯和老枪去支援月球,已经...另一千万士兵在地卫二空间站等待舰船下线再进行分配编队。您别太担忧,情况会好转起来的。”他安慰着钱盛昌,同时也是安慰着自己。
“唉,当初如果开战也许不至于此,我是不是做错了决定?”钱盛昌深深的自责着,面对如此情况,他觉得难逃其咎。
“我不觉得,没准备好的战争就如现在一样,极高的战损比,就算是进攻方,我们依然难以承受,时间倒流,我也会劝你只备战而不去主动进攻。这次失败,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知道利用星门跃迁而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这肯定是有人出卖了地球文明。”
“查他不难,敌人二千万艘舰船跃迁过来,这必须要用到大量的七号元素,所以根据库存提货信息就能查出来。我已经抓着了这个人了,就是约翰逊,一直没空去审他,正好,你帮我去审审。”说完,不再言语,继续忙碌起来。
李健来到地下室,单面镜后,看着坐在审讯室的约翰逊,这张让他感到憎恶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愧疚的表情,望着这阶下囚,想到去年在这审讯琼斯的情景,李健不由得感慨,真是时过境迁,命运轮回,他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约翰逊,看在以前共事过的份上,是你自己交待清楚呢,还是要我像审犯人一样,一个个问题来问你?”
“成王败寇,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有烟吗?”约翰逊淡然地问道。李健起身走出室外跟警卫要了包烟和打火机,拿了个烟灰缸递到他面前。
火苗蹿出,一支香烟在他手中袅袅点燃,他狠吸了几口,抬起头来,神往地望着室内弥漫着的淡薄烟雾,缓缓开口道。
“我的民族,曾经是一个独一无二,令人神往的国度,号称全球霸主,主宰着地球长达十几个世纪的强大民族。遥想当年,她,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只要她跺跺脚,地球便抖一抖。如果不是你们这些黄种人,侥幸的,从那什么鬼气功中,研究出士兵瞬间传送战术,改变了地球统一战争的结局,说不定今天,这个霸气而美丽的民族,已经成为了星际主宰。”他轻蔑地看了一眼李健,接着狠嘬了一口道。
“历史从来就是胜利者书写的,统一战争过去了近千年,掩盖了太多的真相。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求学时期我孜孜不倦,研究着当年的历史,随着长大,对历史真相了解得越多,便越渴望我的民族能恢复到往昔荣耀,重新引领着世界,成为地球文明最强大的民族,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听从你们这些,以前被称作东亚病夫的黄种人号令。”他弹了弹烟灰,又狠吸了一口,这才将他的梦想随着烟头捏熄在烟灰缸里,看着烟雾缓缓散去,他也回到了现实,继续说道。
“因此,我努力学习和工作,爬到钱盛昌那位置就是我的目标,如此便能实现我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最后一步之遥,功亏一篑。如果不是你从中阻挠,几个月前,战争开始,便能实现愿望,我都计划好了,只要战争一打响,不论输赢,我都有办法让他下台,顺理成章的,由我来取而代之,李健,全是你,是你毁了我毕生的努力!毁了我一生的梦想!”他恶狠狠地盯着李健,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李健看着这如小丑般的约翰逊,不以为然,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再干几年我就要退休了,政治生命只有这么长的时间,即便这时候上台,要让我曾经辉煌的国度重新崛起,在短暂的政治生涯中只怕也非易事。而偏偏在你无限期的延战建议下,这场战争却迟迟不肯到来,让我的梦想遥遥无期。天不作美,不遂人愿啊。
我这一生浪费了太多次机会,耐心早就丧失殆尽,不能再伺机而动了,必须创造机会,主动突破。各方权衡下,我与洛利姆领主结成同盟,推动着这场战争的进程,是你,让我看不到希望,毕生的抱负就这样被你毁灭、扼杀在摇篮里。
正如古代俄罗斯大帝普京所说那样,没了俄罗斯,还要地球干什么?同理,让我骄傲的民族既然无法再创辉煌,地球存在也毫无意义。得不到她,复兴无望,那就毁掉这个毫无意义的世界,因此,我也毫不掩饰,利用自己的身份,从备战物资里提取了大量的七号元素,留下信息,派人送到契灵人手上,引发了这场战争,这,就是全部过程。”
心已死,什么都不在乎,说完,一副任人处置的模样,那枯瘦的手指,悠闲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在那跳跃着的火光中点燃,望着袅袅升起的青烟,等待着李健发问。
“你怎么知道契灵人的语言?怎么跟他们沟通的?”他解释得合情合理,从有想法到开始蓄谋,实施过程的手段和最后的目的,都说得明明白白,唯一的疑点只有这个信息,李健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洛利姆人早在几千年前就跟他们有过接触,并且抓到过他们的俘虏,当时他们就能与之交流,并从契灵人俘虏那得知了许多信息。领主告诉我说,他们的史书上记载着,契灵文明跟他们文明,同处一个恒星系中,语系差不太多,所以当时的翻译专家一听,就大致能明白。自然,现在互翻器译出来的洛利姆语言,契灵人也懂得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为了你这一己之私,为了这重新崛起的梦想,外面有多少同胞粉身碎骨、血洒太空?借用理想这两个字,在你的肆意妄为下,染上多少人的鲜血,折散了多少个家庭?这些后果,不是你用理想这两个字就能自我开脱的,这两个字,哪怕再神圣再高尚,也永远都承担不起,今天这几十亿人为之牺牲的生命之重!
外星文明都在无私的帮助着我们,为了地球的人类抛头颅、洒热血,老枪,做为一个洛利姆美丽的女人,大好年华,为了地球的生命,永远葬身在异国他乡,黑寂的外太空上,她凭什么要用生命,为你的抱负、你的理想、你的罪行来买单?如果她有灵魂,我想,此刻她在天上看到你这一幕,只会感受到愤怒!只会感受到侮辱!她高尚、纯洁的生命不是用来挽救你这种人渣性命的,你不配,永远都不配!”
回忆起过去老枪对他的种种,那份情义、那份爱慕。而他却从未向她表达过什么,他一开始感到愧疚,继而想到她是为了这样的人,这样的理由而牺牲,更觉不值,李健,双目通红,朝约翰逊嘶吼着,愤怒地咆哮着。
“抱负,哼,你又可知道,为了你这两个字,让多少人失去了性命,失去了希望,失去了抱负?不要觉得,你的抱负,就永远是凌驾于他人之上的!随着地球的统一,不管是黄种人还是黑人或是棕色人种,早就人人平等,和过去让你产生优越感的白色人种一样,都是地球文明构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那种随意毁灭他人的抱负,践踏其他民族的尊严,歧视其他有色人种的丑恶现象,早就一去不复返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外面的世界,多么美好的世界啊!近千年的和平、美丽、欣欣向荣的世界,被你这丑陋、自私、狭隘、无情、傲慢的灵魂给毁成了什么样子?一个复兴的抱负,能让你丧心病狂,干出伤害全人类的恶行,你不觉得你愧对这样的文明吗?
史密斯也是你们民族的一员,可他,为了全世界人类,毅然决然的,宁愿牺牲自己,永远漂泊在孤冷的外太空里。为了自由、为了平等,这是他的信仰,也是他的核心价值观,他正是遵从着这份信仰,为地球150多亿人们争取自由、平等而牺牲的,他不仅是你民族的代表,也是地球文明的代表,而你,只不过是你们民族未曾好好教养照顾,畸形发育出来的小丑,不,小丑还算是个人,你不配为人,你仅仅是一只,靠汲取着民族养份的蟑螂,寄生在文明世界里的臭虫。”
“随你怎么想,怎么说,我只能告诉你,成王败寇。到今天这步,我约翰逊认了。但对于你的控诉,我从不觉得,为了我的民族能够重新崛起,再创辉煌,而伤害到世人这是种错误,如果说我这样做是错的,那请问你,怎么看待你们民族史上的反清复明呢?为什么你们不批判他们当时的所做所为?难道他们所做的一切又是正确的?你这就是双标。
正是因为我的存在,证明着这个世界上,还有独立的、不受任何人影响的、自由的思想,我庆幸,正是因为我坚定的这份信念,才没有被你们同化。而这,才是核心价值观的具体呈现——自由!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遵从着自己的权益,而做出自认为正确的事情!并且,不会为这,有着丝毫的后悔和自责。”他傲慢地看着李健。
“自由?你管这叫做自由?你的自由是建立在上百亿人民的痛苦之上的,没有秩序约束的自由只能称之为混乱和自私。”李健语气渐沉,在这个问题上,没必要跟他继续争辩下去了,这根本就是约翰逊自欺欺人、苍白无力的辩解。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开打了,钱盛昌气喘吁吁的在门口喊道。“李健,别审了,快出来。”他焦急地催促道。李健不解的连忙起身,临走前还狠狠地盯了一眼约翰逊,这才不甘心地跨出了门,随着门被关紧,钱盛昌才道。
“快走,这里不安全,契灵人因为残存的舰只不多,又没有增援,而我们不断补给过去的战舰,让他们失去了信心,现在他们全都降落到地表,开始从地面进攻了。”
“有多少?”
“估计有几千万死士。”
“......”
随着那宽大、舒适的元首专用飞行器平稳地爬上了蓝天,李健透过舷窗看到地表,肉眼所见之处,到处冒着黑烟、闪着火光,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