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们都知道,这场大婚,是贺兰玖心头最大的救赎。
他曾经是怎么样害了凤无忧,现在,就要怎么样把她的幸福,加倍还给她。
哪怕,这个幸福与他无关。
所以,贺兰玖的尽心是真的,他的笑也是真的。
又有谁能说,笑意和心痛,不能同时存在。
“大婚的花钿弄好了没有?还差一点?什么叫还差一点?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这个腰带不行,第三只凤鸟眼睛上纹路绣错了一针,立刻去改!”
“谁告诉你们盖头上绣凤?不知道是我们护国公主娶燕皇吗?给我换成龙!”
几个管事的大姑娘这几日跟吃了火药似的,一点点不对都会大发雷霆,把下面的人吓得战战兢兢,每天都得提起八百个小心做事。
临潢好久不曾这样热闹。
瑾妃看着宫里宫外的忙碌,只觉得心头五味杂陈。
她老早就想要宫里有这么一场热闹,只是,贺兰玖总不愿意。
现在好不容易热闹起来,却又不是为了贺兰玖。
她隐晦地向身边人提了提,意思是,这婚礼太盛大,也太奢靡了。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贺兰玖现在把这些东西都给凤无忧用了,那将来到他的时候,怎么办?
贺兰玖听到红袖传过来的话,破天荒地去找了一次瑾妃,陪她一起用饭。
他含笑安慰瑾妃,说南越富庶,他堂堂太子,还怕没东西娶亲不成?
可瑾妃还是不太乐意,贺兰玖拿出去的那些东西,好多都是珍品孤品,天底下只有这一份的。
这些东西,可不是仅仅富庶就能得到。
瑾妃还状似无意地说道:“凤无忧再怎么好,终究,也只是个外人。”
她虽然顶着个护国公主的身份,但谁不知这是贺兰玖加给她的?
她毕竟是芳洲女皇,将来若是南越出了什么事,还真能指着凤无忧为南越出力不成?
贺兰玖为凤无忧做得已经够多了,委实不用把自己的家底全部都搭上去。
贺兰玖听了这些话之后,沉默了许久,才向瑾妃问道:“母妃,你说,若是芳洲女皇和皇夫还活着,他们为无忧准备的东西,会比儿臣现在准备的怎么样?”
瑾妃一下怔住。
芳洲数百年传承,其积累和底蕴岂是其他国家能够比得?
就连东林之历史悠远,也无法和芳洲相提并论。
贺兰玖说道:“母妃,是儿臣害无忧国破家亡,所以如今,儿臣便要承担起无忧家里人的责任。凡是芳洲女皇和皇夫会为无忧准备的,儿臣都会尽力准备到。”
他看着瑾妃,自嘲一笑,说道:“何况,我们母子如今享受的每一分荣华,都沾染着芳洲的鲜血,如今,我把这些还给无忧,又有什么不对?”
瑾妃的表情一下僵住。
她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若不是当年之事,她和贺兰玖说不定早就死了,这么说来,的确他们活到现在的每一个日子,都是用凤无忧亲人的鲜血换来的。
瑾妃无话可说。
最终,她挥了挥手:“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可贺兰玖走后,瑾妃却是在殿中坐了许久。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若是她早知,当年的那场胜利,会用贺兰玖的一生来换,她还会让贺兰玖去参与吗?
或许,她会向华清瑜低头?
可人生没有如果,而那场斗争,也不是她低一低头就能过去的。
只要她和贺兰玖还存在一天,就是原罪,迟早有一天,会被华家的人给弄死。
所以,只能说……天意弄人。
三日时间,很快便到。
一大早,凤无忧就被收拾停当。
她今日是娶亲,并非嫁人,所以穿的也不是宽袍广袖的宫装,而是一袭立领掐腰的长裙。
这裙子做的极为讲究,将腰线收得细细的,身段拔得高高的,凤无忧本来就不算矮,穿上这件衣裳,看起来至少也有一米七多。
乌黑的头发利落地梳上去,带着南越水头最好的碧水天青玉冠,冠冕上镶嵌着米粒大小的珠子,虽然不大,却胜在均匀,颗颗耀人眼目。
凤无忧跨上马匹,看着前前后后的仪仗,自己也觉得有些荒谬。
虽然,在现代的言情小说里,时常会看到有这样的桥段,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做这件事情,而她要娶的对象,还是萧惊澜。
也许,她自己心里本来就有些胡闹的因子,所以,贺兰玖说的时候,她才没有反对。
吉时到,凤无忧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