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修想了想,笑道:“首先,你对术师的认知没错,绝大多数术师都符合你的描述,你以后遇到任何术师,直接将他们当成坏人警惕准没错。”
萝丝:“所以你是极少数的异类?”
“不。”亚修摇了摇头:“我也一样是大多数,你的形容词我每个都符合,我一样自私,一样贪心,一样怕死,一样不择手段。”
“那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在你看来是多管闲事,但在我看来,这就是我的自私与贪心。”亚修说道:“我并不觉得我是多管闲事,因为我看不到,那我不会管,也不会自责,因为我没过错;如果我没能力,那我管不了,也不会自责,因为我确实做不到。”
“但我拥有权与力,所以我要在我认为正确的地方运用它。”
“我确实是为了很多人拯救众星,但我更是为了我自己。”亚修平静说道:“没有什么比浪掷自己的力量更令人羞愧的事了。身怀利器而不用,那跟拉拉肥有什么区别?”
他看了看萝丝,说道:“也就是你我才会这么说,你别告诉妮雅和菲莉……虽然我不认为繁星法主是对的,但我也不认为她是错的。”
萝丝有些讶异。
“她固然是为了追求至高而创造众星,毁灭众星,但这份追求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却不是我可以评价。”亚修耸耸肩,“或许我帮源天使逃出去,反而会引起更大范围的灾难也说不定。”
“或许我们有更好的选项,只是我们做出决定的时候,都只能选择当时最好的选项。繁星法主会狩猎源天使,我要保全众星国度,都是如此。”
“卑鄙无耻,贪得无厌,滥用力量,不择手段,这些固然是术师的标签,毕竟术师说到底就是一群寄生在虚境之上的窃贼。”亚修说道:“但这些都不是术师最重要的特质。”
“最重要的是,”他看了一眼萝丝:“当术师拥有了虚翼,他们就认为自己不应被任何锁链束缚。他们魂如鸿毛,命如野草,他们游过海洋,越过大地,他们心中炽烈明亮的野心,从不熄灭。”
“无论混乱还是守序,无论善良还是邪恶,这些名为术师的窃贼都在追逐各自奇迹的道路上。没有术师会浪掷自己的权与力,他们都会按自己的意愿改变世界。”
“因为他们能做到,所以他们就会做。”
“所以术师既会创造地狱,也会抵达天堂。”
游历至今,亚修对术师世界有很多疑惑,其中最大的一个,莫过于六大神主为什么要创造出六个社会体制迥异的国家。
一开始他认为六国是神主的后花园,六国可以为神主产出源源不断的资源;
后来他认为六国可以帮助神主争取更高层次的力量,譬如信仰之力可以强化神迹之类的;
但现在他觉得,前面的推测可能都是对的,但六国之所以诞生,里面应该也包含神主的期待。
她们有能力创造一个符合她们想象的国度,所以她们就这么做了。
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不同国度充满各自神主的风格,繁星天幕,福音神灵,森罗梦境……神主们对国度的投资绝对不遗余力。
至于她们到底是包含善意还是恶意,反而没有讨论价值。
举一个例子,假如繁星法主充满善意地喜欢人类,所以其他种族都被灭绝,而血月极主充满恶意地剥削众生,但其他种族反而能延续下来,那对于人类来说,繁星善血月恶,但对精灵等种族来说,却是血月善繁星恶。
善恶只存在于社会关系里,但神主之于众生,是无法反抗的规则。
阳光、雨水、大地会有善恶概念吗?
“听起来,术师就是一群窃取权柄然后肆无忌惮挥霍的贼。”萝丝评价道。
“没错。”亚修肯定地点点头:“但或许是我作为术师对自己的美化吧,我认为世界就是一棵树,如果没有术师,那这棵树会自然生长凋零,众生在没有奇迹的树下安静度过一生。”
“术师的存在,就像是一柄锯子在锯这棵树。虽然有时往前,有时往后,但始终在往深度发展。”
萝丝说道:“但这样不会锯倒树吗?”
“树倒了,那就有创造家园的材料了。”亚修眨眨眼睛,“差不多快到站了,你有办法驱赶其他乘客吗?”
萝丝打开手机操作数下,微微点头,忽然平静说了一句:“你受伤了也是会痛的,真的要冒险吗?”
亚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上翘,眉眼里满是笑意:“痛不重要。”
“痛快才重要。”
到了下一站,车门刚打开,最后一节车厢的消防喷淋头忽然全部开启,浇湿了所有乘客,大家自然是忙不迭从车门离开,大骂是谁在地铁里抽烟。
雇佣兵们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一节车厢是他们的行动起始点,因此便躲到喷淋头浇不到的地方躲避。但很快他们发现不对——车门提前关闭,他们这节车厢与前面车厢的通道也拉下闸门,他们被困住了!
唯有一位戴着面罩的青年跟他们关在一起,只见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柄短剑,恶意表现得不能再明显。雇佣兵对视一眼,纷纷从背包拿出铳械瞄准他,充满怨恨说道:“小子,操作失误将自己跟我们关在一起了吧?敢破坏我们的任务,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
“错误。”
亚修闲庭信步躲避铳弹,铳弹几乎沿着他的身形描边擦过,在弹幕风暴里优哉游哉挥剑,便是一抹血光溅现!
“不是我被迫跟你们关在一起,”看着眼前已经开始胆寒的暴徒,亚修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微笑:“是你们被迫跟我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