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逻些城王宫之中。
吐蕃赞普弃聂岐环顾殿中众多权贵一眼,声音低沉地问道:
“我的布置,你们可有异议?”
一众吐蕃权贵连连摇头,齐齐抚胸一礼,躬身行礼道:
“臣等没有异议,谨尊赞普之命!”
弃聂岐点了点头,沉声道:
“都下去准备吧!”
一众权贵闻言,再次抚胸行礼,然后方才退出大殿之中。
弃聂岐揉了揉眉心,身形依靠在王座之上,面上竟然流露出一丝倦态。
“接下来可还有什么事情?”弃聂岐对着身边近侍官吏问道。
“赞普您,今日还需要召见苯教大法师,商议年末祭祀神灵的仪式……”
弃聂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烦躁,冷哼道:
“哼,我让他们去探究追寻,这世间国运的运用调度之法,他们这么长时间来是一无所获。但让他们假借祭祀仪式,以此向我索取金银钱,却是乐此不疲!若是世上当是真有什么神灵,为何要挑选一群这样的人来担任祭祀?”
弃聂岐身边的一众吐蕃官员,此时低眉垂头,只当是没有听见弃聂岐的抱怨之言。
弃聂岐冷着脸,沉声道:
“今年我吐蕃大事频频,祭祀费用只能有往年的八成。让索木弃去见他们,并且替我告诉索木弃,若是不能完成这件事,三年之内便不要出来处理政务!”
弃聂岐的儿子,索木弃,如今已经成年,被权贵、百姓,共同视为吐蕃王朝的下一任赞普。
身边近侍闻言,连忙沉声应是。
“那今日的事宜,便只剩下了接见夏国使者了……此时他们已在宫外等候,赞普现在可要召见?”
听到夏国来人,弃聂岐眼中微微一动,沉吟片刻之后,方才沉声道:
“让他们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几名为掩人耳目,乔装打扮成行商模样的夏国绣衣使者,快步走入殿中,对着王座之上的弃聂岐躬身一礼。
“夏国使者,拜见吐蕃赞普!”
弃聂岐看着眼前的几名绣衣使者,沉默片刻之后,却是直接开口道:
“我知道你们前来的目的,但如今吐蕃的局势,却是让我不能轻易动兵!所以,还请带着我的歉意,去回禀你们的皇帝陛下吧。”
几名绣衣使者还没开口,便遭到了弃聂岐的断然拒绝,当即脸色一变。
为首之人,连忙上前一步,出声道:
“赞普先别忙着拒绝!如今云国精锐兵力尽在我大夏境内,国内空虚无比。当初云国迫降黎朝,更是引得黎朝朝野多有不满。”
“只要赞普此时起兵南下,截断云军归路。黎朝复国军北上,直捣云国腹地。届时,我大夏大军反攻,云军精锐尽数被困,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到了那个时候,三家可从容瓜分云国国土。”
“到那个时候,我大夏只要云国京畿之地,其余国土,任由吐蕃与黎朝平分!”
云国国土不小,相较吐蕃之地,更是人口众多,繁华富庶之地。若是功成,吐蕃历代兵出高原的野望,终将在弃聂岐手中实现!
如此条件,按理说,弃聂岐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才是。
可此时的他,惋惜地叹息一声,道:
“非是不愿,实是不能!”
说到这里,弃聂岐看向殿中的几名绣衣使者,沉声道:
“我吐蕃西南之地,有部族名为羊同,在当地威望甚重。此前云国皇帝,钦封其首领聂赤为羊同节度使,赐金印、朝服,甚至将我赠予云皇的异兽雪狮子,都赐还给了羊同部!”
“现在,聂赤用羊同节度使为旗号,以异兽雪狮子为祥瑞,诈称承雪山神灵意志,招揽吐蕃西南地方部族,于麾下效力。在我吐蕃西南之地,声威渐隆。国中,苏毗、娘氏等大部族,也与其多有联系……”
说到这里,弃聂岐神色更显凝重地道:
“刚刚我召见臣子,就是在安排兵马、人手前去驻防,以防备羊同部,响应云国号令,起兵谋逆……所以,非是我不愿响应你家陛下出兵,而是我一旦出兵,对我不满的诸多大部族,必然会勾连羊同部造反夺权!”
听到这里,几名夏国绣衣使者顿时神色一僵。
本以为带着如此动人的条件前来,说服弃聂岐出兵,并不是一件难事。可万万没想到,却是因为吐蕃国中王权与地方部族之间的争斗,而使得功亏一篑!
弃聂岐再次叹息一声,沉声道:
“回去之后,请你们,替我向大夏国皇帝致歉!”
几名绣衣使者无可奈何,只能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而就在他们离去之后,弃聂岐身边的近臣,却是忍不住道:
“赞普,这可是我吐蕃将势力延伸到高原之外的好时机!若是不好好把握这次中原国家内斗的机会,只怕我吐蕃再无机会了!”
此时的弃聂岐,脸上却是露出从容不迫的笑容,与刚刚那副惋惜惋叹的模样大不相同。
听着身边近臣的惋惜之言,他却是微微摇头,道:
“这算好机会?呵呵,云军精锐骁勇,我吐蕃又并非没有领教过。夏国人口中说得简单,但就凭咱们吐蕃的实力,当真能够那般轻易地截断云军退路?到时候,只怕最有可能的,还是让夏国得了好处。到了最后,吐蕃除了和云国结怨,什么都得不到的!”
此言一出,弃聂岐身边的近臣也不由得一滞。
有多大的胃口,就吃多大碗的饭。
吐蕃国中央王权、地方部族相互牵扯,国力不强,民众稀少。将士更是缺少甲胄铁器,战力只能用“不堪一击”这样的词汇来形容。
就这样的实力,还是暂时别掺和进中原大国之间的争斗了!
此时大殿之中,尽是弃聂岐信任的心腹臣子,也倒是也没有瞒着。环顾众人一眼之后,弃聂岐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