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气扫过,炸裂之声不绝于耳,城墙之上夏军从无一合之敌,顿时死伤一片,清理出了好大一片。
一众亲兵,接着这个机会,连忙攀登至城墙之上,簇拥在狄青身旁。
如此大的动静,亦是引得齐默注意。
看着城墙之上大杀特杀,纵横无敌的狄青,齐默眼中神色一凝。
虽狄青此时带着兽甲面具,看不清面貌。
但齐默当初在邕州亲自带领的数千北塞精骑,被狄青打得全军覆没,至今记忆深刻。此时一看狄青身形,顿时知道了他的身份。
对于狄青的武力,齐默心有忌惮。但此时云军已然杀到城墙之上,他显然已无法后撤。
他念头又一动,心中便想:若是能够趁狄青势单力薄之时,领兵围杀,这永州城之危或许便解!
想到这里,齐默眼中一亮,手中长剑斜指不远处的狄青,朗声喝道:
“取敌主帅首级者,本帅为其策勋三转,请赐爵位,赏金万两!”
此言一出,城墙之上的夏军将校顿时一震,立刻结成阵势围杀上去。
永州夏军俱是精锐,将校之中高手众多,虽无九阶存在,但八阶的高手却也有那么几位。
此时夏军将校欲得功勋爵位,也知永州之危的关键就在狄青身上,这些军中高手当即齐齐朝狄青围杀而去。
见到夏军朝自己围杀而来,狄青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之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霎时之间,狄青身上气运异象随之而动。
湛蓝色光辉,凝聚蛟龙异象,身躯翻滚,有翻江倒海之态。
面甲之上,那血色光辉再次闪烁。
狰狞恐怖的兽雕,此时宛若活了过来一般。直面狄青的夏军将领,顿时愣神,恍惚之间,便似看到有凶兽狰狞,作欲噬人之态。
围杀而来的夏军将领心中一寒,胆气俱散,尚未出手,便先软了三分。一群军中高手组成的队伍,竟然就被狄青身边的几十名亲兵给阻拦了下来。
狄青趁势上前砍杀,宝刀挥舞之际,蓝色蛟龙真气散溢莹莹水纹,纵横肆虐,如入无人之境。
城墙之上的夏军,皆被轻易斩杀,源源不断的云军,自此攀登而上,个个士气高昂,跟随在狄青身后冲杀,将大半城墙尽皆占据。
原本夏军就在苦苦支撑,看到狄青之后,齐默又奋力一搏,号召军中将校高手围杀。
此时这些军中高手被狄青领亲兵击溃,夏军士卒再无将校节制,顿时再无战意,不是放下兵刃投降,就是朝城中撤去。
眼见大势难以挽回,一众亲兵奋力掩护着齐默朝城中撤去。
“大帅,永州城难以守住,撤吧!”
“大军溃败,还请大帅速速领兵后撤!”
齐默双眼通红,手持佩剑奋力砍杀,嘶声力竭地道:
“我身负陛下信任,受托西南防线,而今却丢失城池,又有何等颜面面见陛下?今日此处,便是我身死之地!”
齐默自觉,若非自己大意,被狄青所算计,派北塞精骑出城浪战,导致了今日城中之乱,永州城绝对不会这么快便丢失。
满心愧疚的他,此时已然心存死志,纵然手下劝说,也毫无后撤之念。
“大帅,永州城丢了,还有邵阳郡各州县,还有江城府!节节抵抗,未必不能挽回局势。大帅受命主持西南大局,若是今日身死于此,那西南局势才是彻底没救了!”
亲兵之言,让齐默猛地缓过神来。
自己的过错,尤其是一死便能挽回的?
如今唯有他主持西南大局,率领部众节节抵抗,抵御云军入侵。不说击退云军,最起码也要为朝中反应争取时间才是!
想到这里,齐默猛地一咬牙,喝令道:
“撤回中军帅帐,下令各部徐徐后撤,退出永州城!”
“是!”
齐默本意,乃是想要尽力保存麾下部众,好继续抵御云军。
但此时,听闻云军攻入城中的消息,夏军士气顿时消散一空。
徐徐后撤,逐渐演变成了溃败而逃。夏军将士争先恐后撤出永州城,生怕慢了一步,就要被云军困在城中。
第二日,晨光熹微,朝霞弥漫东边天际。
此时永州城这个夏国西南防线重镇,已然落到了云军手中。
“传令幽州突骑、并各部骑兵,立即衔尾追杀!不求俘获敌军主将,只求尽量杀伤、迫降夏军精锐!”狄青眼神一厉,朗声喝道。
一月余来的征战,狄青用战功、战绩,让这些原本对狄青隐有不服的军中将领,彻底归心。面对着狄青的军令,众将毫无异议,齐齐弯腰行礼,齐声喝道:
“末将谨遵大帅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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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阳郡,走马岭道之上,仇天路领麾下四万精锐,自广元府撤离至此。
看着前方略显逼仄陡峭的山路,仇天路心中总有不安,忍不住沉声问道:
“还有多远?”
一旁的亲兵,连忙回道:
“前方十里,便是与马鸣阁道交汇之处。之后再沿山路前行数十里,便至成县!我部探马昨日已至成县,成县主将承诺派兵接应。”
仇天路闻言,心中微微一松。
纵然此次未能攻入江阳郡,但在如今阳平关丢失的局面之下,将这四万精锐安然撤回晋地,便已经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了!
“云军必有追兵,下令全速进军,明日之前,务必赶至成县!”
“是!”
后路阳平关丢失,夏军将士心中也不免忐忑,亦是想要尽快赶至成县。夏军行进速度,顿时快上许多。
约莫晌午时分,夏军前锋便到了走马岭与马鸣阁道交汇之处。
便见前方,有一支云军当道而立,挡于前进道路之上。夏军将校,顿时心中一慌,惊呼道:
“不好,是云军!”
“该死的,云军再次早有埋伏!”
“哪里来的云军?”
“难道成县已经被攻下了?”
夏军士卒本就惴惴不安,此时一见云军兵马,顿时慌成一片。
反观对面云军为首的杨再兴,一手勒马,一手持枪,面对四万夏军,浑然无惧,反而朗笑数声,道:
“哈哈哈,杨再兴恭候诸位多时了!”
听到前方有云军埋伏的仇天路,眼前一黑,顿觉天旋地转,急火攻心之下,差点从马上跌落。
但此时,四万夏军横于山道之上,后有追兵,上下安危系于主帅仇天路身上。此时的他,决不可倒下!
秉持此念,仇天路强打精神,朝前方望去。
只见前往道路之上,千余云军挡于道路之前。在四万夏军面前,这么一点兵力,便显得极为薄弱。
仇天路原本还以为已入死境,但现在见云军不过这么一点人马,顿时重燃希望,手持长鞭猛地一挥,口中喝道:
“云军不过千人,传令前锋兵马强攻!”
身边亲兵闻言,当即齐齐暴喝道:
“大帅有命,前锋兵马强攻云军!”
暴喝之声响彻四方,于山间回荡。
前锋夏军探清云军数量,终于士气终于提振起来,在军中将校的带领之下,当即朝前方冲杀而去。
“杀啊!”
肃杀之气,伴随喊杀之声,回响山间。
夏军冲杀而来,喊杀之声震天动地,让云军战马有些焦躁地刨动蹄子。
八百骑兵,此时齐齐朝主将杨再兴看去。
杨再兴毫无畏惧之色,手持长枪,一指前方,暴喝道:
“杀!”
八百骑兵被其胆色所感染,亦是随之暴喝:
“杀!”
云军挥动兵刃,紧随杨再兴身后,朝前方夏军扑去。
金戈之声响动,马蹄声轰鸣,战场杀伐之气直冲天际,引得天地异动。
异象凝聚,化作缠绕血色光芒的锋锐箭矢,加持着这八百骑兵,猛地插入夏军军阵之中。
杨再兴奋勇上前,手中长枪挥舞,如入无人之境。
“杀敌!杀敌!”
暴喝之声所至之处,夏军军阵宛若薄纸一般不堪一击,被云军骑兵轻易戳破。
道路狭窄,面对骑兵冲锋,夏军甚至连散开的地方都没有。
为云军气势所慑的夏军,心中胆寒,唯有朝后撤去,与后方将士挤成一片。慌乱之下,不知有多少将士被袍泽踩踏而死,也不知有多少人被推入一旁山崖,粉身碎骨。
仇天路看着前方将士损伤如此惨重,顿时目眦欲裂,急呼道:
“立三叠阵!擅自后撤者,军法处置!”
三叠阵,盾手或拒马在前,长枪随后,弓弩手居于最后方,长短相掩,以据敌军。是山地或平原之上,遭遇骑兵之时最常用的军中阵法。
前方夏军欲要后撤,后方夏军碍于严令,不敢后退一步。两相叠加,竟然堆积起厚厚的人墙,硬生生地将云军骑兵马速减缓下来。
杨再兴见状,也知无法继续冲杀,便冷哼一声,喝道:
“后撤!”
云国骑兵闻命,在杨再兴亲自断后之下,缓缓后撤,退回了原本的道口。
这一次的交锋,夏军前锋或死或伤,再或坠入山崖,损失足有数百人。而云军那边,伤亡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仇天路见杨再兴此时便后撤整军,便顿时知晓了眼前的云军,是云国人为了拖住自己,不使这四万精锐撤往成县,而派来的兵马。剑州关的守军,此时一定已经追杀而来!
想到这里,仇天路心中一急,当即喝道:
“速速击破敌军!否则身后云军追兵前来,必全军覆没于此!”
如今已入绝境,一众夏军,反而被激起了血勇。稍稍整顿片刻之后,便重新结成军阵,朝前方云军冲杀而去。
杨再兴整顿麾下骑兵,见夏军再次杀来,当即再次领兵上前,口中暴喝道:
“杀敌!”
“杀敌!”
八百云军,化作箭矢,以杨再兴为箭锋,朝夏军那严密军阵冲杀而去。
杨再兴此时悍勇无比,手中长枪挥舞不停,枪劲纵横,九阶高手的威势尽显。无论夏军军阵如何严密,轻易便被其撕开一个口子,领着八百骑兵冲杀进去,大肆杀戮。
所过之处,尽是夏军凄厉的惨叫之声。
看着杨再兴血染甲胄,悍勇无比,宛若杀神将领的模样,仇天路便知道,此时军中除了他自己,再无人能够阻拦杨再兴。
在被杨再兴大肆屠杀之后,夏军前锋将士几乎就要崩溃。仇天路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再次下令后撤。
杨再兴意在拖延夏军,自然见好就收,亦是缓缓后撤。
仇天路自知此时亦是最为紧要之时,当即不再犹豫,脱下身后披风,沉声喝道:
“麾下亲兵,随本帅上前,为大军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是!”亲兵暴喝一声,紧随仇天路身后,来到大军最前方。
稍作整顿之后,仇天路亲临兵马,继续朝前方杨再兴冲杀而去。
云夏两方将士,自此厮杀在一起,喊杀之声响彻群山之中。
而此时,自成县而来接应仇天路的数千夏军,听到隐约传来的喊杀之声。为首夏军将领心中一惊,当即喝道:
“速速进军,前去接应左将军!”
说罢,夏军将领一夹马腹,领着麾下将领,快步朝前方赶去。
可当他们转过弯来之时,便见前方云军旗帜鲜明林立,只怕有数千云军驻扎于此。
拒马、路障当道摆放,还营造出了部分简易工事,其后严阵以待的甲士、弓弩手,直接挡住了夏军前去接应的道路。
夏军将领眼见前方有数量众多,防守严密的云军,瞳孔顿时一缩,惊呼道:
“何来如此多的云军?”
一旁的将校,纷纷接话道:
“阳平关已被云军拿下,这定是自阳平关,取道马鸣阁道而来!”
“该死,左将军这是被云军彻底困住了,只怕是要陨落于此……”
“我等该如何是好?”
为首的夏军将领,听着远处隐约的喊杀之声,便知左将军仇天路已与云军交战。
可前方云军数量众多,又当道而立,自己此时强攻,也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
而且他们启程前来之时,云国征北将军程不识,已率领大军前来强攻成县。若是为了营救仇天路,在这里耗费太长时间,说不定自己麾下这几千人马,也得被云军一起留下。
沉默许久之后,为首的夏军将领突然幽幽叹息一声,喃喃道:
“或许这里,便是左将军葬身之处啊……”
一旁将校闻言,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军将领眼神一动,扭头看向身旁众将校,正色道:
“撤吧,我等赶来之时,左将军部已全军覆没了!”
说到这里,这名夏军将领又压低了声音,对着众人道:
“左将军在军中没有亲近的同僚旧部,只要把住了嘴,没人会追查的……”
成县如今在云军强攻之下,不知还能不能守住,众将校心中亦是担忧退路。再加上仇天路在军中执法太严,人缘的确很差,就算身死于此,也不会有人刻意去追查。
一众将校心中一动,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闭上了嘴。
前来接应仇天路的数千大军,在驻步片刻之后,终于调转方向,朝成县方向撤离。
而此时,对面故作阵仗,虚张声势的三百云军,看着夏军后撤,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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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杀之声,从晌午一直响到了黄昏。
不过交战半日,夏军伤亡之人,加上失踪兵马,已有近万人。就这,还是仇天路亲自上阵,对战杨再兴。否则以一名九阶军中高手的破坏力,只怕伤亡还远远不止了如此!
但同时产生的代价,也让仇天路身边的数百亲兵损失殆尽。甚至就连贵为一军主帅的他,身上也被杨再兴留下了几道枪伤。
而杨再兴率领的云军,此时也损失惨重。
八百骑兵,冲杀半日,仅剩百余不到的骑兵,而且气力皆已消耗一空,几乎无力再战。
仇天路看着远处的杨再兴,咬紧牙关,手持佩剑,嘶声力竭地喊道:
“云军穷途末路,随本帅冲,杀出血路!”
夏军将士,顿时应和:
“杀啊!”
因道路狭窄,后方夏军几乎没有参战,可谓养精蓄锐。此时冲杀而出,让剩余云军心中顿感绝望。
杨再兴气喘吁吁,眼中却依旧炙热,抬起发酸的手臂,用嘶哑的嗓子吼道:
“杀敌!杀敌!”
剩余云军为杨再兴所感染,心生死志,再无惧意,随之喝道:
“杀敌!杀敌!”
虽已是强弩之末,但云军上下决然死志,却依旧令人震撼。
杨再兴身上气势凝聚,直冲天际,天地动容,顿有异象凝聚。
形残之尸,于是以两乳为目,腹脐为口,操干戚以舞,乃神话之中死而不倒的刑天神人。
异象加持,杨再兴浑身上下再有力量涌现出来,甚至影响到一众云军。
云军气势一提,随着杨再兴冲杀不断,竟然又一次地将夏军击退。
仅凭八百云军,硬生生抵挡四万精锐夏军去路,坚守半日有余,如此战绩,已足够让人心惊。
仇天路心中震颤,喃喃道:
“此万人敌也……”
说到这里,仇天路眼中一厉,当即喝道:
“杀此人者,赏金万两,官升三阶!”
为杨再兴所震慑的夏军,此时听闻恩赏,当即眼中一热,再次冲杀而出。
而就在云军难以坚守住的时候,后方夏军,忽然传来惊呼之声。
“云军杀来了!云军杀来了!”
听闻此言,整个夏军气势顿时一泄,变得慌张无比。
仇天路闻言,双眼顿时圆睁,朝后望去。
便见后方夏军阵型散落,纷纷朝前奔逃。隐约可见后方,有身着白色甲胄的云军追杀而来。
仇天路眼前一黑,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失魂落魄地道:
“完了!”
此时就算击破眼前云军,后方云军却衔尾追杀而来,撤退必然演变为溃败……
“哈哈哈哈……”杨再兴持枪而立,仰天长笑。
“降者,免死!”
暴喝之声,回荡山道之中,让夏军士气尽散。
纵然面对已是强弩之末的杨再兴,绝望的夏军却再也无心反抗……
------题外话------
一万字啊,但西南战事还差一点,明天应该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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