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是东厂的人潜入进来的!我等调集府卫想要将他们拿下,却被对面告诫道:若是动手,就要把动静闹大……如今朝中重臣俱在府上,若是动静大了,侯爷只怕是不好交代啊!”
黎护听闻此言,脸上顿时露出了如同踩到了狗屎一样的神色。
这东厂番子的手段,就是这般无耻下作!
可偏偏经历这些日子的各种事情,以及得知了黎卫宁极有可能死于乱军之中的消息后,黎护对那个位置,显然生出了此前从未有过的窥觊之心。
远征云国的大军原本一直高歌猛进,却突然之间败得全军覆没,甚至连李伟林都失散军中。
这个时候,黎护府上突然出现了东厂番子的身影,这又让他如何面对朝野之间的狐疑?将来便是登上了那个位置,如何让下面之人心服口服?
所以此时的黎护,除了脸色难看至极,心中暗骂几句之外,也只能乖乖地亲自去见那些东厂番子!
在数名亲信的簇拥之下,黎护快步来到了一处被府卫团团围住的偏院之中。
院落之中,数名东厂番子,身穿显眼的云国东厂官服,大大咧咧地坐在那边,好似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的身份似的!
黎护自府卫之间走过,面带冷色地看着这几名东厂番子,咬牙道:
“便是你们要见本侯?”
几名东厂番子见到黎护到来,当即站起身来,对着他齐齐拱手,行礼道:
“见过侯爷!”
黎护冷哼一声,道:
“本侯受不起!说吧,如今主理升龙府事务的东厂挡头的名号是什么?派你们前来见本侯,又是所为何事?”
为首的一名东厂番子闻言,上前一步,拱手道:
“我等前来,并非有恶意,只是想要提醒侯爷一句!”
黎护闻言,眼睛顿时一眯,想起了这段时间来,自己所遇到的那些事情。
“提醒什么?”
东厂番子当即拱手道:
“我东厂暗探,今日刚刚得到了一份情报。贵国光禄勋丁休,已然着手调集亲信,明日将会以宫中的名义召见侯爷,并于宫中伏杀!”
听闻此言,黎护瞳孔顿时一缩。
东厂番子此时,继续开口道:
“我大云国皇帝陛下,虽对贵国君王多有厌恶,但像前太尉陈丰、敖侯这样的臣子,却是多有喜爱。还曾嘱咐我等,留心侯爷的消息。所以得知此消息之后,我等当即前来提醒!”
黎护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惧怕、后悔、决然的复杂情绪,瞪着微微有些发红的双眼,道:
“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若非你东厂此前制造异事巧合,鼓吹本侯得天命,又何至于有今日之事?”
若说此前,黎护对于东厂做下那些事情的怀疑有七八分。那现在,他便已然断定,这些时日来的事情,就一定是云国东厂所为!
提前便有多番布局,等待黎卫宁失踪,便一举爆发,将他自己逼到了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
听到黎护略带怒意的呵斥,为首的东厂番子当即嘴角一弯,拱手道:
“此言,只当是侯爷的称赞之言了!”
黎护闻言,顿时忍不住心中怒火,指着他们几人,暴怒道:
“拿下,全部拿下!送往宫中,以证本侯之清白!”
一声令下,府卫当即动作,齐齐上前一步。
这几名东厂番子,此时却是毫无惧意,尽是从容之色。
果不其然,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听到黎护突然再次开口阻止道:
“慢!”
一众府卫闻言,当即顿住。
黎护脸上阴晴不定,沉声道:
“退下吧!”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着东厂番子们说的。
在听到黎护发话之后,一众府卫愣住了片刻,旋即便宛若潮水一般,自院门处退去。
片刻的功夫,偏院之中,便只剩下领着一众心腹的黎护,以及数名东厂番子。
看着对面的东厂番子,黎护脸上神色变幻不停,沉声道:
“你们前来,只是为了说这件事?”
几名东厂番子见黎护这幅模样,便知他已然低头,当即相视一笑。
为首的东厂番子,当即开口道:
“我等前来,实为相助侯爷!实不相瞒,我东厂之中,在贵国王宫之中,也稍微有了那么一点人手。这个时候,倒是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黎护脸上满是冷意,皮笑肉不笑地道:
“好手段啊,竟然能够在典签校事官的眼皮子底下,将手都伸到王宫之中了!”
“粗浅手段,上不得台面,上不得台面啊!”为首的东厂番子低头笑道。
黎护阴沉着脸,道:
“云国大军不日便要攻入我黎朝国内,你们这个时候花费这么多的心思,是还想要什么?”
“陛下说了,黎朝纵横数千里,民众数千万,不是一战便能够吞下的。可贵国的王太子殿下,年纪尚小,难以肩负国政。而且小太子与我大云有杀父之仇,日后仇怨难消。为了我大云日后,能够与贵朝重修旧好,恢复和平,也只有请侯爷相助了!”
黎护闻言,眼睛顿时眯起。
这话算得上有理有据,听着似乎并没有什么漏洞。但云国皇帝雄才大略,手段高超,难道当真就这么容易满足?
看到黎护的模样,东厂番子却是接着道:
“或许我家陛下有想要的东西,但侯爷何须犹豫?正如您之前所言,我大云国安东将军正率兵返回秀山郡大营,不日便要领兵攻入黎朝国境。和贵国社稷倾覆,宗庙被毁相比,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说到这里,为首的东厂番子微微低头,眼神幽幽地道:
“侯爷如今所言所行,可全都是在拯救贵国的江山社稷啊!”
黎护闻言,脸上顿时浮现迟疑之色。
在国朝彻底覆灭面前,似乎其余的代价,都不太重要了!
与敌合谋,只是为了曲线救国!
自己,完全是为了国朝江山着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