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威武!”
山呼之声,此起彼伏。
数万云军结作军阵,尽显肃穆。站在高处看去,一片旗帜飞扬,刀光似雪,长枪如林,乌泱泱地好似一眼望不到头。
蜿蜒曲折的邕江东岸, 梧州大营之中的夏军亦是依江而守。各处要地、码头、浅水处,营帐立起,防备严密。
狄青站在高台之上,左手扶着佩刀,面色凝重至极。
“夏国无道,不恤百姓苦难,狡诈失信,撕毁和约, 兵马擅入我大云国境, 轻起战端。奉大云皇帝陛下之命,即刻起兵,解民倒悬!”
“夏国无道,不恤百姓……”
军阵之前,有传令兵昂然挺胸,高声嘶喊。高昂之声传至对岸,但夏军那边,却是毫无反应。
狄青眉头微微皱起,微微抬手,道:
“停下吧!两军尚未交战,这种手段用处不大!”
像是这种打击敌军军心士气的手段,在尚未交战, 对方未露败势的时候, 用处实在不大。
身边副将闻言, 连忙示意手下传令兵停下。
狄青站直了身形,缓缓抽出腰间宝刀, 斜指前方, 朗声喝道:
“攻!”
一言而出, 身后诸色令旗齐齐翻飞,军中战鼓轰然而鸣。
“杀!”
云军阵中,顿时响起一片喊杀之声与之呼应。
只听得整齐铿锵的步伐之声齐齐响起,伴随着甲胄碰撞、金戈交鸣之声,传遍四周。
肃然杀伐之气,直冲天际。
而此时东岸的夏军兵马,亦是有所反应,各部齐出,严守要处。
隔着条大江,两军交战自然也并非这般轻易。
只听得“铮”的一声,伴随着军中重弩那尤为明显的震颤之声,箭矢立时攒射而出。
只听得阵阵破空之声,铺天盖地的箭雨纷纷落下,直直覆盖住夏军离西岸最近的几个营帐。
一阵阵惨叫之声顿时响起,夏军顿时被箭雨压制得出不了头来。
远远看着最前方的营帐为箭雨覆盖,一片混乱,中军之中的一名将领忍不住惊呼道:
“为何云军的弩箭,射程这般远?”
邕江只是大江支流,江面并不算多么宽广,但便是最为狭小的见面, 也有一里多宽。只以夏军手中的弩车来说,可没有办法射得这么远!
齐默坐在主位之上,褪去甲胄,正在让军中医者为他上药。
实打实的六十军杖,也就是齐默身负军中武学,要不然估计这个时候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听到手下副将的惊呼,齐默眼皮低垂,沉声道:
“床子弩,矢大如弩车凿,一矢能射数人,可连发七矢,至八百步远。”
帐中众将闻言,顿时一愣,纷纷看向帅位之上的齐默。
齐默抬头看着众人,继续道:
“此乃百家之一的墨家,最近研制的战场利器。北境九大重镇,各有十数驾以协助城防,面对突厥人时无往不利……云皇建立稷下学宫,招揽百家英才,不以出身只以才学给予官职权位。这床子弩,只怕就是墨家为了讨好而献上的!”
众将闻言,顿时一片沉默。
齐默此时却是冷笑一声,开口道:
“命前军舍弃岸头营帐,放云军上岸吧!”
有将领闻言,顿时不解道:
“后将军,为何舍弃前方阵地,任由云军轻易上岸?”
齐默见军医已经上药完毕,起身在数名亲兵的伺候之下穿上甲胄,沉声道:
“云军的确是早有准备,只看这弩箭攒射的架势,怕是弄来了不下数十架弩床。前方营地立起,也不过是当靶子。前方阵地地域狭窄,云军上岸反而束手束脚!传令,后撤!”
与其立着靶子徒增损耗,的确不如放开一小块地方,让云军上岸。然后趁着其立足不稳之际尽数绞杀!
虽然齐默在天南之地领兵,初战便失利,折损三千精骑。但归根究底,那也是因为大义之下,又被算计了一番。而今只看他此时心智之果决,眼光之独到,就知道他的这北境名将的威名并非有假。
众将闻言,齐齐躬身应和。
夏军中军旗号尽出,前方阵地的夏军士卒便毫无抵抗之心,直接抛下营帐撤离。
对岸云军见此,顿时士气大增。
早已准备好的渡船载着一众悍勇士卒,朝对岸而去。
可行至江中,对岸夏军的箭雨便呼啸而至。虽早有准备,渡船之上备有盾牌,但在箭雨覆盖之下,云军士卒顿时损伤一片。
这一众挑选出来的云军士卒,那都是悍勇之士,硬着箭雨登上了对岸。箭矢刚刚停下,夏军便是一阵喊杀之声,对着立足未稳的云军冲杀。
而对岸有着云军士卒,云军这边也不敢肆意攒射。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众登岸云军便死伤惨重,面前败退而归。
高台之上,狄青眼睛一厉,猛地拍在栏杆之上,咬牙道:
“千不该万不该,是不该失手让他走脱!”
眼见对面夏军军心稳固,狄青便知道那位德阳侯齐默此时已经回到了军中。那这夏军布防,也十有八九是由他主持。
有江水之险,夏军布防又并无差错,这下要攻上对岸,不知道要多久了!
身边副将见状,连忙上前道:
“大帅,还要不要攻了?”
狄青闻言,眼神一厉,道:
“各部攻势不停,可或实或虚,肆意发挥,先登对岸者,策勋三转!”
两边大军对垒,少有一式奇招便定大局的,最重要的还是士卒厮杀。若是因为会损失惨重,大军便驻足不前,那这仗还怎么打?
手下将领闻言,当即领命而去,转身传令。
狄青看着前方喊杀一片的战场,以及逐渐被鲜血染红的江水,微不可查地一叹。
这一仗,不好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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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夏国皇宫中。
朝中十几名重要的文武官员,依然聚集在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