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侦
众将请战之声,此起彼伏。
这段时间,因为边军最紧要的军务,还是维系朝廷在西南的统治,重新恢复秩序。面对安顺郡叛军,也多是忍让。
都是骄兵悍将,如何能够承受?他们心中,早憋着一团火了。
如今听到能够出兵剿灭叛军,一个个的自然是无比激动,争先恐后的请战,生怕落于人后。
帅帐之中,略显嘈杂。
岐王眼神一抬,快速扫视在场将领一眼。
众将顿时嘘声,低头等候岐王训示。
岐王见状,微微顿了顿,方才开口道:
“不过本王,倒是和朝廷的意见相反!”
“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安顺郡叛军被我大军围困数月,虽然动弹不得,却也让这伙叛军修整训练,不似此前那般乌合之众。此时放过,就是让这群叛军得出牢笼,日后想要收服,只怕更为困难!反倒是黄安县的叛军,虽坐拥众多的朝廷物资,但缺少甲胄兵器、精锐叛军,短时间之内难成大势!”
“本王认为,当集结重兵,攻伐安顺郡。黄安县那边,只需抽调附近兵马以作牵制,使其不能短时间壮大便可!”
听到岐王的话,众将下意识地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只以兵法战略之上看,岐王的主意想法,显然更符合实际情况。只要安顺郡叛军被剿灭,黄安县那些难民组成的叛军,又有什么?
可说是这般说,但众将此时,却没有一个敢出言符合岐王的主意。
要知道,朝廷的旨意,是要先全力收复黄安县,以免邵阳郡这个关键之地落入叛军之手。
这些将领可没有岐王这皇子亲王的身份,怎么胆敢明着违逆朝廷的旨意呢?
岐王眼中闪过厉色,猛地站起身来,右手高高举起这西南边军的帅印,高声道:
“朝廷旨意,本王决意不受!父皇怪罪,本王一力承担。众将,听令!”
众将见帅印在手,深吸一口气,当即躬身行礼,朗声道:
“唯大帅之命马首是瞻!”
“全力进剿安顺郡叛军!”
“谨遵大帅之令。”众将齐声喝道。
众将没有意见,接下来便是岐王给各营兵马布置军令。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众将纷纷退下整顿兵马,仅剩下岐王一人,负手立于帅帐之中,望着帐中的行军图,不断推敲着计划是否有所疏漏。
就在此时,冯处与鹤音姑娘掀开帅帐,缓步走入。
“殿下!”
岐王回过神来,扭头看向二人,微微点头,开口道:
“都安排下去了!”
冯处闻言,微微一叹,忍不住苦笑道:
“殿下这次便是平定了叛乱,只怕也要被朝中百官,以违抗圣旨的罪名责难了……”
便是岐王维系夏国在西南的统治、治理瘟疫,还干脆利落地扫除了叛军,这些功劳苦劳,之后也会因为抗旨一事,而尽数削去。等事情落定,十有八九还得归京圈禁。
想到这里,冯处便极为心累地叹息了一声。
早知道还是要圈禁,当初岐王执意要入西南坐镇的时候,他又何必要向夏皇,请下那道让岐王坐镇西南边军的密旨,以在事后堵住朝中百官的嘴?
无用之功啊!
岐王见状,微微摇头,道:
“无妨!圈禁而已,本王又不是没有被圈过。若是能够尽快平定叛乱,这不过是小事而已……”
这个时候,鹤音却是忽然抿嘴道:
“还请殿下、冯大人安心,小姐那边早有谋划,殿下不会有事的!”
岐王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瑛瑶那边,到底搞了什么事?你要是实在不说,就别动不动拿出来吊本王的胃口!”
鹤音闻言,轻笑一声,低头后退,不再多言。
岐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看向冯处道:
“你还是二品绣衣使呢,都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
冯处闻言,嘴角一抽,脸上更是苦涩,道:
“小姐的手段厉害,自从臣把麾下的绣衣使,尽数交到小姐的手中之后,臣便再也看不清小姐的谋划了。”
岐王看着冯处有些窘迫的模样,不由失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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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国,邕州大营。
营门缓缓打开,便听到轰隆隆宛若鸣雷游走之声传来,地面都微微震动起来。
此起彼伏的战马嘶鸣之声刚在守营士卒的耳边响起,抬头便看到远处铁骑,宛若乌云压顶,疾驰而来。
不过一个愣神之间,那身穿轻便锁甲,马鞍旁挂着弓弩兵刃的骑兵,便呼啸而至,涌入营帐之中。
不过千余人的骑兵,马蹄之声振聋发聩,肃杀气息几乎快要化作实质。
最令人心惊的,还是这队骑兵纵使胯下战马疾驰,排列的战阵却依旧纹丝不乱。
骑兵们一个个气息隐隐勾连,凝作一体。奔袭之时,那惊人的杀伐之意,让旁人一阵恍惚。
有的守营士卒甚至微微失神,下意识地地看向头顶。
就在刚刚,他们好似在这群精锐无比,让人心惊的骑兵头顶之上,看到了一闪而过,昂头咆哮的血色异兽的身影。
饶是这邕州大营之中,驻扎的是云国最为精锐的边军将士,此时也亦是目瞪口呆,为之咋舌。
片刻之后,马蹄飞扬激起的灰尘逐渐落下。
有守营将士忍不住暗叹一声,道:
“好吓人的兵马啊!”
“咱们邕州大营的新任大帅,武镶将军狄青编练的兵马,果真厉害!”
“那是,这可是咱们陛下钦点的!能被陛下授予帅位,自然不是简单人物!”
“啧啧,这等兵马,我记得也就当初太师汪晓身边的白羽军能够媲美几分啊……”
话音一落,原本闲聊着的一群守营将士忽然一静。
便听到有人低声呵斥道:
“你怎么想的?现在什么时候,你还敢叫他太师!陛下可是下旨了,定了他“幽”的恶谥!你刚刚话,要是让粘杆处、东厂的人听到,有你好果子吃!”
刚刚脱口而出太师的那名士卒,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颤声道:
“就、就叫习惯了……”
这云国边军,在汪晓之前,那都是羸弱不堪,难以大用。是他掌权之后,重整边军,方有边军如今的这般景象。所以哪怕是汪晓倒台身死之后,边军之中也并无诋毁之言。
“以后可不能了,千万要记住了!”其中一人,忍不住叮嘱道。
之前当今陛下,不过是夺去了汪晓的官职爵位封号,其余的罪名皆并未深究。
但自从朝廷为他定下了恶谥,情形可就不太一样了!
“是、是……”那名士卒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后怕地打量了一眼四周,待确认并无其他人听到,方才稍稍放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