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今日百官之中,确有不少告假之人。”
萧承眉头紧锁,再次问道:
“告假?”
“是!”
萧承闻言,再次环顾殿中,冷笑道:
“这么打眼一看,似乎这朝中现在站着的官员,都是尚书台官吏啊。”
百官之中,温体仁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周围,当即出列道:
“陛下,臣廷尉府一应属官皆在,不曾缺席。”
萧承冷笑一声,道:
“对,还有你廷尉府的人。这么说其余官员,今日便是这么巧合,都有事不能前来?”
吏曹尚书闻言,不由迟疑一阵,硬着头皮开口道:
“也有一些官员,或以自身老朽不堪,或以身患恶疾,上书请辞。此事,臣本想朝会之后再向陛下禀报的……”
萧承闻言,不由怒极反笑,道:
“请辞?好!朕一向喜欢成人之美,请辞官员,一律应诺。”
原本一直站在百官最前面,装着木塑泥雕的马敏文闻言,心中一跳,忍不住站出身来,拱手劝道:
“陛下,此事之后再议吧!”
马敏文宦海浮沉多年,心思最是敏锐。
今日上朝之时,他便已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在询问负责管理官员的吏曹尚书之后,知道不少人告假请辞之后,他心中顿时了然。
萧承登基数月,先是抓着百官劝进汪晓的奏折做文章,又是以叛乱之事,大肆清洗朝堂。昨日,更是以屠灭感业寺震慑百官。
在这样的帝王手下为官,仍谁都要心惊胆战。
但若只是这些,倒是还都能忍。毕竟没有多少人,舍得放下手中权柄。
可最让这些官员不能接受的,还是在萧承推动之下,朝堂权柄,已然逐渐被尚书台六曹接管。
为官者,手中权利被架空,自然难以忍受。这告假之事,便算是一众官员,在隐晦地向萧承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萧承没有理会马敏文,脸色阴沉,道:
“这还有什么可议的?这是那些人,再给朕甩脸子呢!”
马敏文暗骂这些告假请辞的百官脑子不清醒,现在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也不怕当今陛下随便找个借口把你们逮进去?
“陛下,朝堂运转,岂可离得开这些官员帮衬?请陛下三思啊!”马敏文急声道。
如今尚书台虽然正在不断扩大规模,为日后全面接管朝政做着准备。
但毕竟时日尚短,不可能一撮而就。如今将这些官员尽数革除官职,只会使云国朝堂陷入半瘫痪的状态。
萧承闻言,铁青着脸沉默片刻,终究是平复了心中怒意,沉声道:
“是朕欠考虑了!”
马敏文见状,心中微微一松,连忙拱手道:
“陛下圣明!”
一旁的冯保,微微瞥向萧承,旋即又再次低下头去。
殿中诸人,除了萧承,也就只有他冯保才知道,这些官员为什么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用这种手段,作死一般来给萧承表达不满了。
因为这场百官借着请辞告假,来向皇帝示威的闹剧,根本没有串联之人。
不对,这么说也不对!
应该是,一手促成如今这大半官员以这种手段表达不满的幕后推手,其实就是冯保手下的东厂。
在东厂遍布京中的人手的操作之下,这些官员皆是被或大或小的事情绊住了手脚。
再加上东厂的暗中引导,本就因为权利被削弱而心中不满的官员,皆是不约而同地生出了找借口不去朝会的想法。
甚至有人觉得在萧承手下做官,有祸及全家的危险,干脆递上了辞呈。
在这些官员心中,自己本就是有事牵绊住了,只是顺带借着这个机会,隐晦地表达心中不满。你皇帝再怎么样,没有证据,也不至于为了告个假的事情和他们计较吧!
萧承脸上挂着一丝冷意,沉声道:
“朝中诸多百官动辄告假,便是今日的大朝会,也有六成官员未曾前来。只由此,便可想他们平日之中,是如何怠政懒政的!如此风气,若不整治,必然影响朝堂运转。”
马敏文微微一愣,连忙道:
“不知陛下,如何打算?”
萧承微微点头,道:
“朕欲设‘考成法’,以此整治朝中风气。自此之后,朝中官吏经手事务,必须定立最后完成期限,立册记载。每月核查,若限期未完成者,视情况而定,或罚俸、或降职,严重者以革职论处!”
萧承不是离了金手指便什么都不会的人,毕竟眼界摆在那边,张居正的考成法,还是知道的。既然好用,拿来一试自然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