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咽下口中的饼子,眼睛凝视着远方,喝了口水顺了顺嗓子,这才说道:“去惠山与丰平卫的交界地。”
杨津一愣,“殿下?”
容王慢慢说道:“穆邢身手了得,那是跟苏辛夷能打个平手的人,你别忘了他是杀手出身,隐藏功夫比一般人都要好。身手了得善于藏匿,现在却失踪了,只有两个解释。”
杨津听到这里眉心一蹙,“要么是穆邢找到了解指挥使,俩人一起被困,或者是一起逃命,要么就是真的……”
没命了。
“当初商队在塞外行走,每次都是穆邢探路,他要是真的死了,有些人就难受了。”容王哼了一声。
苏辛夷这个人很奇怪,她的眼中也没什么三教九流等阶之别,像是那个乞丐头子,就那老头,她都能蹲在街头跟人家聊得开心。
穆邢还曾经杀过她,转头就能想着给他谋一条活路。
明明凶得不得了,做事的心肠却短得不行。
切,妇人之仁。
但是,却因为苏辛夷的妇人之仁,他现在就出现这里给她找人呢,那说起来最可怜的不是自己?
什么都捞不到,还得给她当跑腿的。
容王不能想了,睡觉。
杨津安排了人守夜,他抱着刀靠着篝火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想着从这里抵达惠山与丰平卫的交界地需要多久?
这一路上会经过哪些地方,惠山县当初也是粮仓出事的其中一地,他们这次来救人不能打草惊蛇,不惊动惠山县令的情况下,要怎么部署路线……
还有,如果找不到人呢?
接下来要往哪里走?
如果要跟太子殿下会合,从哪里出发最稳妥……
满脑子的事情,杨津这一觉睡得不安稳,时辰还未到,就揉着眼睛坐起身。
篝火已经熄了大半,守卫的士兵也换了班,正在悄悄地准备早饭,瞧着他起身,就忙见礼。
杨津摆摆手,这干巴巴的饼子,吃得真是费牙。
他们家王爷以前这样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现在出来的多了,吃得苦多了,能有饼子吃都觉得是件好事。
杨津想到这里笑了笑,让人烧了一大锅水晾凉,要灌到牛皮水袋里路上喝。
容王没等人叫就起身了,与大家一起吃了烤得微微发软的饼子,就着水吞咽下去,踏着清晨的朝露再次出发。
另一边,东宫里的苏辛夷正在用早膳,边吃边听连翘在一旁回话。
“三爷那边递信过来,翁姨娘那里都安排好了,让您不用担心。另外,五姑娘那边三爷已经跟她知会过了,五姑娘现在不方便来东宫见您,让三爷转达她的谢意。”
苏辛夷听到这里有点意外,没想到三伯的动作这么快,苏希仙那边居然也已经安排妥当了。
连翘瞧着太子妃的神色还好,又接着说道:“展桥说曾梁那边好像又有了新消息,他今天会去走一趟。”
苏辛夷听到这里微微皱眉,“不是让曾梁回青金坊了吗?”
“是回去了,但是好像还有人留下来。奴婢也不太懂这些,展桥说天下叫花是一家,好像是曾梁跟别的地方的叫花也串了起来。”
苏辛夷:……
就这么几天功夫,曾梁这要是再年轻个十岁,京城的叫化子还不得都被他扒拉过去。
“益王那边怕是会盯上他,让他小心点。”苏辛夷还是挺担心的,本来曾梁都要养老了,要是为她做事连命都搭上,那她就真的对不住他了。
“太子妃放心,展桥一开始也不放心,后来才知道曾梁鬼着呢,狡兔有三窟,展桥说曾梁怕是有十八窟。”
苏辛夷一下子被逗乐了,“曾梁跟他说的?”
“那倒不是,而是展桥最近跟曾梁见面,每次地方都不一样,可见他谨慎着呢。”
人老成精,像是曾梁这样的人,能活到这个岁数,经过的事儿多,见过的人多,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讲究。
“那你跟展桥说,让他自己小心点。”苏辛夷说到这里停了停,“别让益王那边的人发现咱们跟曾梁最近有联系,这对曾梁不利。”
益王这些人不敢明目张胆对着东宫下手,但是对上曾梁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而且,以曾梁的身份,真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这里也不好无缘无故为了一个叫花头子出头。
凡事多小心,总好过事后去懊悔。
“是,那奴婢现在就去,展桥一会儿就该出门了。”
“去吧。”
连翘忙转身去了。
苏辛夷用完早膳,在廊檐下慢慢地踱步,翠雀带着几个小宫女正在收拾东宫的东西,如今渐渐入冬,秋日有些用不上该晒的晒一晒也好封箱收起来。
因为这个,外面热闹的很,她就站在廊檐下瞧着她们都觉得开心。
佘嬷嬷顺着长廊走过来,手里提着基本册子,对着太子妃行礼,笑道:“这是东宫上一旬的账目,太子妃过过眼。”
苏辛夷暂时也不想看,就对着佘嬷嬷道:“您先收着吧,回头我再看。”
佘嬷嬷点点头,“东宫事情虽多,但是打理得一向妥当,太子妃晚些日子看也使得。”
“有嬷嬷在,我省心得很。”苏辛夷乐道。
佘嬷嬷也笑了,轻声说道:“老奴刚刚得了消息,昨晚上李贵妃求见陛下,陛下去了照玉宫,还在那边留宿了。”
苏辛夷听到这话有点意外,最近陛下留宿后宫可不多,最近一两个月李贵妃那边更是很少见到陛下。
现在陛下又去了照玉宫,还在那边留宿了,是因为襄王即将大婚,还是陛下又念着李贵妃的好了?
这对苏辛夷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皇后娘娘呢?”
“元徽宫一切如常,不过最近阮明妃往元徽宫走得勤快些。”佘嬷嬷说着顿了顿,“吴王妃最近进宫请安的次数也多了。”
苏辛夷想起季蕴不由皱皱眉头,她这里知道季家有问题,季蕴有问题,但是阮明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