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初阳的柔和光曦洒在曾头市的土地上,染上一层金黄,微风拂过高岗,袅袅炊烟从寻常农家百姓家的烟囱升起,一派宁静与祥和。
巷道阡陌之间,孩童嬉戏打闹,妇人将准备好的吃食递到自家男人,细心的为其整理着衣领,待一切收拾妥当后,男人扛着锄犁出了院门,向着自家田地而去。
曾头市城门上,曾密与曾魁的首级悬挂着,盘踞曾头市数十年的女真人覆灭了,那被异族人统治的阴霾散去,被曾家巧取豪夺而去的土地重新回到了汉家百姓的手中,往日里愁眉苦脸,在曾家压迫下乞活的百姓,又重新焕发了笑颜。
距离大战已过去三日,一切善后事宜处理妥当之后,祝彪与魏定国矗立在曾头市门楼上,望着这一方面土地,祝彪目光悠远,喃喃道。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魏定国听得这半阙词,心头五味杂陈,此番虽成功覆灭了曾头市,但魏定国却无半分立功的喜悦,这一伙女真人盘踞曾头市为非作歹这些年而不被发现,魏定国不敢去细想这其中的问题,此次若非其杀了独龙冈的一队庄客,惹怒了这名动天下的泰山君,却不知还得多长时间这曾头市的汉家百姓才能重获安宁。
想着那前两日从曾弄房间搜出来的书信,魏定国更是心头沉重,半晌后朝着祝彪拱手道:“祝公子,此次蒙你帮衬,才剿灭了这帮女真恶贼,只早先某与单兄只做寻常剿匪般来此,却是为料到此中有如此多的复杂关节,还请公子为我二人指一条明路,回去后该如何向朝廷上报。”
祝彪闻言,微微沉吟片刻,心中亦知晓那些曾弄与金国之间的秘密书信,对这位神火将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略作思索后,祝彪朝着魏定国意味深长的开口问道:“魏将军,在你心中,你是大宋朝廷的将军,还是天下百姓的将军?”
魏定国听得此问,面色一怔,心头翻涌起阵阵酸水,眼中浮现出丝丝迷茫,低着头声音低落的喃喃道:“朝廷的将军,百姓的将军,又有什么不同呢?”
纵观整个有宋一朝三百一十九年,武将都始终被文官压制着,但凡大小战役,就算你是狄青、杨业那般人物,也会有文官节制。如魏定国这般地方州府的团练使,在整个大宋朝数不胜数,这些低级武将要想出头,难如蜀道。
若魏定国选择做朝廷的将军,如此那些书信便就当做重来都没发现过,只能凭借着此次功劳官升一级;若魏定国选择做百姓的将军,那些书信送去东京,最好的接过就是一成不变继续做凌州团练使,最坏的结果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
祝彪凝视着魏定国,知他心中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催促,只静静的等着其回过神来,约莫盏茶功夫,魏定国抬起头来,一脸郑重的说道。
“若未发现那些书信,魏某或许还能安心做个朝廷的将军,但既然看见了,便不能当做没有发生,魏定国愿做百姓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