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会突然融化,以明军的马力,足以追上火落赤他们。
想到这里、所有人在朱由检的指挥下翻身上马,如一条赤龙般,继续趁夜朝着火落赤他们追击而去。
步行的火落赤他们并没有走出多远,因此在明军开拔后不到一刻钟,他们就听到了后方的马蹄声,随后所有人不需要指令便纷纷上马,驱使马匹继续向西北逃窜。
两支人马又再度开始了追击战,马蹄在沙海上行进,一阵狂风吹来,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不见。
明军也顾不得收尾了,眼下的他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追上套虏,生擒火落赤。
不断地奔袭让三大部出逃的兵马筋疲力尽,然而他们身后的马蹄声却并没有变小,反而越来越大。
四周的同伴不断的被落下,被后方追击的明军收割,而幸存下来的人只有不断的埋头狂奔。
这样被追击的感觉让人心惊肉跳,而与此同时,朱由检也意识到了这样追击根本追不上,于是对旁边的赛罕道:“抄近路!”
“我知道走哪里,殿下随我来。”赛罕连忙应下,随后七千多明军一分为二,一支继续追击,另一支由朱由检绕道走南边的沙漠,试图堵截火落赤他们。
也在他们分兵的同时、狼山的曹文诏顺利和孙传庭会和。
试图走其他山口突围的明爱遭遇到扎萨克部的背刺,随后曹文诏和孙传庭领兵赶来,作为反明五大台吉之一的明爱被曹文诏一刀砍翻,跌落马背后,整个鄂洛克部彻底投降。
只是在受降了鄂洛克部落后,曹文诏和孙传庭并没有开心和高兴,而是急忙带着四千上直骑兵,准备好了充足的澹水和军粮,向着西北追去。
他们一路寻着尸体和马粪这种显眼的踪迹追寻,但由于携带了辎重车,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直到一天一夜后,他们才终于追上了朱由检所部的第一支护马队伍。
“殿下他们呢?”
“回总兵,未曾看到,不止是我们,就是前面的护马队也没有看到,估计殿下已经带兵杀入漠海深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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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护马队百户的消息,曹文诏和孙传庭脸色有些不好看。
“漠海凶险,若是大军走错路,断了军粮,那不堪设想。”
曹文诏皱眉对旁边的孙传庭开口,而孙传庭则是冷静许多,他对曹文诏解释道:
“眼下风雪变小,殿下的兵马追击,必然会留下不少套虏的尸体,现在所有护马队都没有跟丢,只不过我们落下的距离太大罢了。”
“需要提防的是进入沙海后,黄沙掩盖了尸体,让我们丢失了踪迹。”
“沙海的速度很快,风大的时候一两个时辰足以遮盖一具尸体。”
“现在要做的就是提高马速继续追赶殿下,同时注意我们自己不要迷路。”
“行!”听到孙传庭的话,曹文诏也明白对方说的很对,于是很干脆的听从了孙传庭的建议。
大军与护马队换了马匹,之后继续追赶朱由检的行踪。
可直到他们追到了第六支护马队的时候,这里的百户依旧告诉他们,前方没有殿下的踪迹。
“殿下不会是深入沙海了吧……”
望着四周茫茫的戈壁滩,曹文诏有些急躁,但即便如此,孙传庭依旧很冷静,他清楚朱由检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他们之所以没有追上,是因为他们小心谨慎,每日不过行军一百二十里。
可如果是近在迟尺的追击,恐怕朱由检他们恨不得把马力全部跑空。
只是不管怎么说,再继续追下去,恐怕他们就要追到居延海了。
“梅巡抚他们抵达何处了?”
孙传庭转身对自己身边的官抚民询问,而官抚民闻言也面露难色道:
“经略、我们也算深入瀚海了,后方的塘骑估计都找不到我们。”
“最新的消息也是三天前了,三天前梅巡抚和李总兵顺着张掖河北上三百里,按照一日行军五十里来算,眼下他们大概已经快要接近居延海了。”
“居延海……”孙传庭让人拿出了地图,看了看后,测算了一下距离,随后指着地图对曹文诏道:
“我们现在应该在居延海东北四百六十里左右,按照殿下他们的军粮,最多撑到居延海东北二百里开外的地方。”
“如果全歼了火落赤部,他们大概可以前往居延海,就算无法全歼火落赤部,那附近应该是有几处绿洲的。”
“殿下随军跟着赛罕,曹总兵不用担心。”
“照经略这么说,我们现在只需要搜索,然后派兵前往居延海就行了?”曹文诏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正是。”孙传庭微微颔首,而曹文诏也道:
“希望殿下别深入沙海,我听人言,沙海之中有流沙,被吞没的话便无法救回。”
“这自然不会,殿下天生富贵,想来上天也不会让殿下遇险。”孙传庭用笑容缓解曹文诏的紧张,而曹文诏受到感染,很快也平复了情绪。
在短暂的休整后,他们和第六支护马队换马,留下不少物资后,便继续向着西北探索而去。
只是比起他们所想的凶险,朱由检却在赛罕的带路下,成功的绕过了一座座沙丘。
这中途不是没有遇到流沙,而是对于朱由检来说,流沙这种典型的非牛顿流体并不恐怖,尤其是在他身边还跟着数千人的时候。
相比较火落赤他们的小心翼翼,他的行军十分大胆,即便指路的赛罕看到后,都有些后怕。
不过、当时间和路程一点点过去,伴随着他亲自冲上最后一座沙丘的时候,天色也再度亮了起来。
天色的再度亮起,也代表他们整整追击了火落赤三天四夜。
三天四夜,大军狂飙六百二十里,来到了孙传庭推算差不多的地方。
风雪还在呼啸,但比河套小上太多,而在朱由检登上沙丘的时候,他所看到的是一片荒凉的戈壁滩。
“确定火落赤他们走这条道吗?”朱由检对塘骑询问,而塘骑也回禀道:
“昨夜寅时六刻,按照梁百户让人送来的消息来看,此刻套虏应该距离我军不到三十里。”
“殿下……”赛罕闻言也走了过来说道:
“这里是前往杭爱山的必经之路,再往北部走二十里就是一个小绿洲,火落赤必然要前往那里补给,不然大军崩溃在即。”
“好!”听到赛罕的肯定,朱由检也颔首道:“那就在这里和火落赤做个了断。”
说罢、朱由检坐在了沙丘上,丝毫没有一个亲王的架子。
但就是他这副没有架子的模样,让围绕他四周的人感到一股莫名的亲近。
没有什么高高在上,尽管朱由检也会在一些时候展露出威严的一面,但更多时候还是亲近。
所有人都坐在了朱由检的旁边,而朱由检眼看大战要宣布结束,他也对赛罕感谢道:
“赛罕、这次复套如果没有你们带路,我也没有办法这么轻易击破素囊部,和熟练的穿插围堵鄂尔多斯部,战后你当记第一功。”
“殿下谬赞了,末将才是得到了殿下的垂青,如果换做其他奖励,即便末将再怎么熟知地形,也不可能帮助殿下建立如此功勋。”赛罕谦虚着,然而朱由检却拍了拍他后背:
“我说第一功是你的,就是你的,我给你的你不能不接。”
“这……是……”赛罕被朱由检的强势弄得有些语塞,最后只能苦笑着应下,但心里却有些感激。
以往蒙古人投靠大明的将领并不少,但能得到如此厚爱的,他恐怕是第一个。
“殿下!火落赤部来了!”
当朱由检和赛罕聊着的时候,沙丘上观察战场的塘骑一路小跑过来,作揖对朱由检传递情报。
朱由检闻言,也接过了双筒千里眼,从其中看到了远处地平线上,正在慢吞吞朝此地进军的火落赤部。
他们的数量比起逃出山口时更少了,或许只有四千人不到,而这样的数量,也就给朱由检创造了全歼他们的机会。
看到这一幕、他转头对骁骑卫指挥使说道:
“全军准备上马,听到号角声后,所有人跟随我的大纛,准备冲杀套虏,生擒三大台吉!”
“末将领命!”骁骑卫指挥使应下,而明军也开始了准备作战。
所有人翻身上马,走比较平原的沙丘来到了戈壁滩一侧埋伏,而朱由检则是坐镇前军,让人高举他的大纛。
伴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前排的明军可以清晰的看到,地平线上的套虏人马越来越多,但他们的行军队伍散乱,甚至连塘骑都不再派出了。
显然、他们已经被追击的几近崩溃,而让他们神经崩断的,只差一声号角……
“呜呜呜——”
号角声吹响,犹如惊弓之鸟的火落赤众人甚至没有看方向,就埋着头继续向西北逃遁。
然而当明军从戈壁滩一侧的沙丘冲出来时,所有人都绝望了。
“怎么会出现在前面?他们不是在后面吗?”
火落赤凹陷的眼眶中,只剩下了不可置信的绝望,干裂的嘴唇和满身的沙子,诉说着他的狼狈。
面对明军的神兵天降,他甚至没有了再逃跑的心思,或者说、他选择了放弃……
“杀!”
策马狂奔的朱由检拔出长刀斜指乌云密布的天穹,与大军向前冲锋。
明军在平整的戈壁滩上,如一堵铁墙般冲了过来,留给三大部残兵的最后一丝记忆,是让人窒息的绝望……
“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