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带着人很快离开了。
之后、监察司的人也快速的将南北镇抚司的所有案件文册收走,开始调查这所有案件。
也就在陆文昭宣布涨俸的事情后,当天下午三匹快马就带着锦衣卫黄册和书信送往了燕山大营。
等朱由检拿到黄册和书信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初七了。
他仔细的看着手中陆文昭对于各种事情安排的书信,默默不出声。
倒是王承恩、他知晓了一切,不由开口道:
“殿下、就这么下去,我们恐怕坚持不到年末啊……”
“这就得看卢剑星了……”朱由检头也不抬的回应。
至于王承恩口中所说的坚持不到,便是御马监的银子不够的事情了。
得到了内帑八十万两的拨银,加上春耕已经开始,朱由检心里也开始活跃了起来。
他开始施行自己的计划,并且和皇兄书信商量了一番。
给锦衣卫涨年俸,制定规则、这些都是朱由检的想法。
北镇抚司监察边疆军备,在大明延边各国收集情报,监察所有卫所。
南镇抚司监察百官、商人、以及兵马司和各地的盐课司、课税司等等。
之所以要开始监察,便是因为朱由检眼下已经有足够的本钱了。
眼下、顺天府和永平府的四十八卫六所的屯田清查已经开始接近尾声了。
近十万人清查两个府,速度不可谓不快,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查了个一干二净。
当然、这还多亏了各地百姓的帮忙。
知道要分田,他们主动帮忙丈量田亩。
或许丈量的器械不行,但他们人多,每个人在脚腕拴上三尺的绳子,随后开始绕着田走,很快就走出了一亩地。
正是在这数以百万的百姓帮助下,御马监的丈量基本完成,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地方没有报上来。
就目前送来的黄册,四十八卫六所,一共有田1636万4000多亩,男丁159万3600余人,人口394万9800余人。
除了这些、还有几十个村镇没有计算,但大概差不多就是一千七百万亩军屯田不到,人口不超过四百万。
相比较明初四十八卫六所的一百三十多万人,一千三百多万亩田,人口无疑增长了三倍有余,而屯田只增长了三百多万亩。
想到这里、朱由检特意开口道:
“承恩、先把官场、马场的山和田划出来。”
“草场就划两百万亩,官场就延燕山脚下的小山就可以了。”
“剩下的一千四百多万亩田地里,把答应上直十六卫军和上直十二营将士的十亩军田发给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家人则是按照一人四亩分田。”
“剩下的田交给百姓分,分田的时候把事情都说好,御马监与他们三七分粮,赋税御马监出。”
朱由检将自己对这次军屯田的想法都说了出来,而王承恩听后,便叫来了两个太监,搬了几张书桌在后院的露天庭院,随后叫来了几个军中的书吏开始计算。
拨算盘的声音不停地响起,一刻钟后王承恩汇总抬起头道:
“殿下、如果是这样的话、上直十六卫军加十二营,一共满额12万5600人,需要发125万6000亩参军田。”
“算其父母、子嗣,应该发田最少五人,每人四亩便是二十亩,大约需要预备三百万亩田。”
“这些天再减去之后,还有大概一千万亩。”
说到这里、王承恩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笑道:
“不过眼下军中招募的人马,都是从原来卫所军户之中招募的,这边发了参军将士和其家眷的田,加上原先七卫一营中部分将士父母是直隶以外的人。”
“算下来、应该只需要给三百五十万人发田就足够了。”
王承恩的笑容逐渐凝固,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的田似乎还差一些……
三百五十万人,每人三亩就是一千零五十万亩,眼下好像有几十万亩的缺额。
他的笑容凝固了,而朱由检却摇头道:
“缺额我知道了,参军田多预留五十万亩就足够了,之后还需要对北直隶的其它卫所动手。”
“先把眼下的军户给满足,只要十六卫军和十二营编练成材,北直隶和辽东、以及九边的事情就轻松许多了。”
近十三万兵马,如果真的能编练成眼下七卫一营的程度,朱由检就有了和文臣翻脸的本钱。
只是、这个时间会很长,因为要装备这十三万兵马,以御马监的财力,或许需要两三年。
想到这里、朱由检对王承恩开口道:
“算一下南北场今年的岁入,大概是多少。”
“是”听到朱由检的话,王承恩又开始敲响了算盘,而其他几名军吏也开始用算盘计算了起来。
不过这次要稍微久一点,因为南北场有草束、有粮食、有牛羊、还有养殖的官场。
由于时间有点久,朱由检叫人准备了一些酸梅汤,虽然没有冰块,但喝着也算不错。
山泉水冰凉,也能起到消热的作用。
“殿下、算好了!”
半个时辰过去,王承恩将各种收入做出了汇总,随后对朱由检开口道:
“账本奴婢已经写好,殿下可以过目了。”
“眼下御马监南北场一块,如果水军三卫也招募完毕,每年支出银子540万2140两,每年岁入现银124万8000两。”
“目前少了水师三卫,因此每年支出少了39万1140两。”
“另外、南北场一块收入粮食预计1342万石左右,如果在当地卖出,可以卖到557万两银子左右,也就是总岁入681万8000两。”
“去了支出,今岁年底的预计岁入记正入180万7000两。”
王承恩是算好了、但朱由检却心情沉重了。
他对王承恩询问道:“蜂窝煤窑、皇店、养殖官场、南场茶引,这些收入都算上去了?”
“回殿下、都算上去了,那每岁入的124万8000两现银就是这四处应该能赚到的银子。”王承恩回应道:
“殿下不用担心,御马监的大头主要还是田赋、眼下的岁入还是正入。”
王承恩以为朱由检是担心银钱的事情,却不想朱由检是在心累。
到了最后、他也走到了要吃田赋的路子,与他当初想要对盐酒茶等税动手的想法相驳。
想到这里、朱由检沉默数秒后问道:
“若是粮食长得好,麾下的百姓每岁每人能大概有多少粮食……”
朱由检这问题很莫名其妙,但王承恩还是想了想,随后敲打了几下算盘说道:
“南场的百姓,正常来说,每岁交了咱们的三成租子,还能有一千斤左右的粮食。”
“那北场呢……”朱由检皱眉询问。
“北场眼下一人三亩,交了租子后应该在六百多斤粮食。”
明代一斤差不多是后世的一斤二两,也就是说、北场的百姓能收到七百二十斤左右的粮食,平均每天两斤米。
这算好吗?好像不算,哪怕两斤米能煮出来四斤米饭,但对于肚子里没有油水、没有荤腥的百姓来说、只能说勉强活着罢了。
朱由检的心情一时间很沉重,他问心自问、自己这样做,与那些地主又有什么区别?
相比较他老祖宗朱元璋只要求每百亩交十二石粮食的标准,他的标准更加难以接受。
每百亩要让百姓交六十石粮食,只留下一百四十石给百姓。
但如果与同时代对比,相比较那些与佃户六四,甚至七三的地主士绅,他麾下御马监三七分简直就是天堂。
“尽快结束这局面吧……”
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如果不靠军屯田,他就没办法养军,也就没办法击败外敌,收拾内贼。
眼下的局势已经很不错了,哪怕现在爆发百万流贼、朱由检也有自信在很短的时间把他们都收拾了。
哪怕十六卫军和十二营还没有编练好,但仅凭七卫一营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对王承恩开口道:
“兵马估计很快就招募结束了,传我令,将七卫一营打散,混入现有的十三卫军、十二营之中之中。”
“至于水军三卫,等着暹罗的柚木运到天津卫,看看能不能造出大船再说。”
“奴婢领命……”听到朱由检的话,王承恩回礼应下。
在他应下之后,朱由检也询问道:“戚元辅的八千正兵和两千辅兵应该抵达辽阳了吧?”
“回殿下……”王承恩点头道:
“八日前就已经入驻辽阳,戚总兵也将辽阳军粮运送了五万石抵达沈阳,并安全回辽阳城了。”
“眼下辽阳有浙兵一万四千六,辽兵一千,辅兵四千,总共一万九千六百人。”
“沈阳有川兵六千,辽兵七千,辅兵三千,一共一万六千人。”
“另外、之前秦总兵拜托殿下招募蓟镇新卒送往沈阳的事情,目前满参将已经在永平额外招募了九千蓟镇新卒,再训练一个月就能前往沈阳。”
“赶不上了……”朱由检忽的开口,让王承恩一愣。
赶不上?什么意思?
“估计、现在老奴已经准备出兵席卷辽沈了……”朱由检看着远处的燕山,眉头紧锁。
也似乎验证了他的话,同一时间的沈阳,也捕捉到了新萨尔浒城有粮船顺水而下的情报。
沈阳之战要开始了,老奴能不能把死局盘活,全看这一战。
老奴胜、则明军退往辽河以西,后金国运会再昌盛数年。
明军胜、后金必须变法,寻找新的粮食补充地,不然几十万汉虏都要饿死在长白山余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