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去一刻钟,戚金下令所有人马休息后,所有人才在校场休息了起来,陆文昭也赶上了校台。
“殿下、您叫我?”
陆文昭以为有什么急事,却不想朱由检问道:
“卢剑星他们到哪里了?”
距离卢剑星他们下江南,已经过去了七八天。
这么多时间,便是骑马也该起到江南了,所以朱由检不由问了一句。
陆文昭得知问的是这件事后,便回答道:
“四日前,他们便抵达了扬州府,随后拜访了漕运总督杨一鹏,花了三千两银子,从杨一鹏手里拿到了漕运的文书。”
“随后按照殿下您的意思,臣授意南京南镇抚司出面,将南京漕运之中的三百条小船,六十艘沙船调给了卢剑星。”
“那卢剑星没有直接乘船前往四川和湖广,而是直接在当地用杨一鹏的文书,采买了三百匹云锦和宋锦和三千匹白布,五百担生丝,三百斤西湖贡茶、六千斤红糖和四万斤栗子,截留了三百件官瓷。”
“随后他叫他手下的一个总旗带人,于两日前乘船出海前往了日本,而他带人前往了凤阳。”
“前往日本?”朱由检皱眉,而陆文昭则是说道:
“那云锦和宋锦是贡锦,在日本昂贵、有钱也买不到,至于具体的价钱,卑职也不知道。”
“类似的还有西湖的贡茶,以及白布、官瓷。”
“至于那糖和栗子,卑职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陆文昭有些觉得羞愧,毕竟南镇抚司存放了许多文书,按理来说他们情报应该最丰富才对。
可卢剑星这样的做法,他们并不知道,足以让他觉得丢脸。
倒是朱由检十分清楚那糖炒栗子的厉害之处。
糖炒板栗!后世大街上卖15元一斤的还嫌贵的炒板栗,在眼下是日本皇室的特供品!
其实日本是有野生板栗的,只是糖需要进口,为了吃到它,日本皇室和各地的藩主都开出了天价。
但是这件事情,朱由检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明末才传回了明朝。
眼下卢剑星居然知道了,并且做上了这生意。
这么看来、这家伙是害怕自己做粮食贸易,达不到我的预想,因此想通过海贸来赚取银子。
想到这里、朱由检眯了眯眼睛,随后对陆文昭道:
“叫你的人监督好卢剑星他们,另外他们需要什么帮忙的都可以帮忙。”
“至于海船,你派个人回顺天,请皇兄将江南一些水师的沙船和福船调出,看看皇兄能不能准许。”
“卑职领命!”听到朱由检这么说,陆文昭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他对卢剑星的做法很满意。
至于那所谓的准许,实际上只要自家殿下开口,只要不是太过分,万岁都会点头。
想到这里、陆文昭见朱由检不再说话,便慢慢退了下去。
至于朱由检,则是在对方退出去后,又抽出时间看了一眼书,随后觉得有些困意后,洗漱一番便躺上床睡了一觉。
只是在睡梦之余,他梦到了自己吊死在歪脖子树上的画面,瞬间就给他吓醒了。
“殿下……”见朱由检忽然睁开眼睛,负责随堂的小太监微微行礼。
“什么时间了?”朱由检呼出一口浊气询问道。
“殿下……现在是卯时六刻了……”小太监老老实实的回应,而朱由检闻言,也不再赖床,而是翻身开始洗漱了起来。
只不过他刚开始洗漱,便听到了曹化淳激动地声音:
“殿下!成了!真的成了!”
听着这话、朱由检擦了擦嘴,而后曹化淳进了寝室激动道:
“殿下、那蜂窝煤,按照您说的,做成了。”
“点燃过了吗?”朱由检并不意外,而这时曹化淳也点头道:
“点燃过了、按照每个3斤来做,一个可以燃烧一个时辰,若是按照殿下的炉子一样存放五个,可以燃烧三四个时辰。”
“3斤……”明代的一斤是596克,也就是说三个已经已经接近1.8公斤了。
朱由检倍觉头疼,心想怪不得一个就能燃烧两个小时。
不过按照这样来算,三个也就是十五斤,十五斤如果放炉子之中,记得盖上盖子,那差不多能烧三四个时辰。
这燃烧的效率很不错,就算是拿来供暖也足够蒙古人使用了。
“烟雾呢?多吗?”朱由检起身,身旁的小太监为他更衣。
“烟雾有点多,不过安装了竹管后就好多了。”
“如果是售给北虏和土蛮,可以按照殿下之前所说,叫他们在帐篷中间弄一个管子。”曹化淳回道。
“成本几何?”朱由检字短意简,而曹化淳则是马上回应道:
“比殿下您说的还要便宜一些,差不多一百斤九十文左右。”
“而且奴婢昨晚问了问武功三卫的工匠,每日工部和兵仗局的煤灰都能剩个百来斤。”
“若是把这些煤灰存好带来,每岁能多赚下几百两银子。”
曹化淳的话,叫朱由检高兴了不少,心情一好,语气也轻松道:
“既然这样、先叫人做出三百斤,带去张家口、白马关、喜峰口给那里互市的蒙古人看看。”
“今年风雪大,想必那些鞑靼诸部心里都着急。”
“着急才好、着急就能卖一个好价钱。”朱由检笑道:
“至于这蜂窝煤,立马按照我之前说的,停下皇陵所有人,先把它给我弄好,弄个一千万斤再说!需要的银子你看着办,昌平的煤不够,就叫工部运来,我们花银子买。”
“奴婢领命!”听到朱由检的话,曹化淳立马起身,带人就下去办事去了。
至于朱由检则是在穿好了衣服后,坐到了会厅,等着吃早膳。
在等待的同时,他脑中也不断出现各种东西。
按照俺达汗时期,漠南分为察哈尔三万户,外喀尔喀三万户、内喀尔喀三万户、漠西三万户、河套鄂尔多斯一万户、归化城土默特三万户来看。
目前眼下漠南地区所有蒙古人在三、四十万左右,和林丹汗向努尔哈赤吹嘘的差不多。
漠北大概只有十四五万人,漠西可能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多一些,但按照瓦剌和准噶尔的时期来看,眼下漠西的卫拉特蒙古人顶多也就是二十万不到。
青海蒙古人估计有个四五万,但男丁也就一两万罢了。
所有蒙古人加一起,大概就是八十多万。
如果不算漠西和漠北,漠南加青海也不过就是四十五六万,顶多拉出十五六万男丁罢了。
刨去已经投靠了努尔哈赤的内喀尔喀,还有不听使唤的青海、归化土默特,鄂尔多斯土默特,属于林丹汗的人口也就二十万不到。
也就是林丹汗的兵马实际上也就四五万左右了。
这么来看、蒙古人在和明朝两百多年的纠缠中,已经奄奄一息,根本形成不了一个统一的帝国来威胁大明。
既然威胁不了,那么拉拢他们就成了可行的事情。
这么想着的时候、早膳菜肴也一盘盘端上桌,而朱由检一边吃,一边想。
“我要对付内喀尔喀,那么就要提防北方的科尔沁蒙古,如果能叫林丹汗节制科尔沁,甚至双方交战的话,那么对我很有利。”
“这么一来、有辽沈的白杆兵和戚家军,老奴必然是不敢派大队人马支援内喀尔喀的。”
“我只要把内喀尔喀中的恩格德尔击溃俘虏,就能把内喀尔喀中铁杆的挺金派弄死。”
“这家伙一死、内喀尔喀和后金之间的隔阂就难以修复,到时候只有科尔沁蒙古人的帮助,独木难支。”
“只不过……”
朱由检忽的对站在门口的锦衣卫千户道:“戚元辅眼下回到浙江了吗?”
听闻提问,作为陆文昭麾下千户立马回答道:“回殿下、上个月二十六就回到浙江了。”
“根据北镇抚司的消息,戚元辅回到义乌后,当地县令以男丁不足而拒绝戚元辅的招兵,浙江当地也有不少县拒绝戚元辅招募的请求。”
“……”得知这个消息,朱由检眉头下一瞬皱紧,接着问道:
“他没有派人找锦衣卫帮忙吗?”
“没有、他说自己能解决。”锦衣卫千户解释着,又说道:
“尽管各县阻拦,但是当戚元辅开出在当地训练一个月一两五钱军饷,开拔前每人五两安家费,开拔后每个月一两六钱六分的军饷后,浙江还是有人前去应募。”
“三日前送来的消息,戚元辅已经募兵一千六百人,眼下恐怕已经突破三千了。”
“哼!”朱由检忽的冷哼了一声,会厅内众人全部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他们都知道、朱由检是在生气浙江官员的作为。
但朱由检生气之后立马察觉有些不对劲,只因为他叫戚元辅去招兵这件事,不可能引起浙党官员这么大反应,既然如此,那么浙党官员为难戚元辅就是另有原因了。
“戚元辅、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朱由检突然开口、锦衣卫千户立即回道:
“万岁命令戚元辅练兵之后,明岁六月再北上,顺带前往南京,将今岁南直隶、浙江积欠的加派银、秋税,漕粮,还有明岁的夏税一起北运京城。”
原来如此……
听到了这锦衣卫千户的话,朱由检算是明白为什么浙党要为难戚元辅了。
说白了练兵是小事,挡住戚元辅练兵之后押运漕粮、漕银北上才是大事。
上千万石漕粮、八百多万两的加派银和秋税,全都一下子运走了,那么用这笔银子做自己事情的官员和士绅、乡绅、商贾都要被打断脊梁骨。
因此粮食不能运走,粮食更不能!
如果朱由检想的不错,眼下那上千万石漕粮,说不定已经被江南官员以私粮的身份,高价卖给了淮河北部正在闹粮荒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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