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住在你家?”陈太太大吃一惊,“既然阿娜住在你家,那你告诉我,安娜现在去了哪里?”陈太太止住了哭,又扯住祥海问道。
“夫人,你最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正在和客人说话呢!”陈老板劝阻陈太太。
“陈小姐是在我这住过,但又突然消失了,我猜想她应该是回家了,所以来这看看。”
“真是难以置信,安娜近在咫尺,我们都不知道。”
“是的,那边二号晒台可以看见你家三楼。她说她不能回家,一回家就会被母亲锁起来不让再出门。她很想念你,我们曾经在晒台上遥望过你,那天你在看书,陈小姐就很放心。”
“你看看,”陈老板对夫人说,“女儿被你吓得不敢回家,是不是被你赶跑的?”然后又对祥海说,“这么说来,我夫人说得没错,你和安娜真是同党。”
“是同志……不过她突然消失了,我很担心,觉得她不应该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走了,会不会在家里藏着,不愿意见我。”祥海把夏日那一晚的事叙述一遍,假夫妻的事不能提及,因此躲躲闪闪的说不清楚,“有些事不便说,我觉得她就在楼上。”
陈老板说:“既然安娜信任你,请你也信任我,安娜确实没有回来。我看你很憔悴,回去好好睡一觉,等你头脑清醒了,我来找你。”
第二天晚上,酒行刚打样,陈老板果然来找祥海,祥海把他请到阁楼上。陈老板将阁楼打量一番,开门见山说:“日本人对我恨之入骨,因此我隐姓埋名于此,请见谅。我知道赵老板也在这,否则我应该去拜访一下赵老板,感谢他为良友厂的付出。你我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彼此应该不陌生,你和我女儿也做了不少事。”祥海点头称是,指了指床说:“陈小姐就睡在这,她的衣物都还在,所以我以为她大概是回家了。”陈老板见床上散乱着安娜的内衣和睡衣,瞬间明白了一切,对祥海说:“以我对安娜的了解,安娜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你,在你这住,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爱上了你。安娜是个好孩子,值得你爱。但我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离开你,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祥海将那个晚上以后以及反战大会的事,原原本本告诉陈老板。陈老板听了后沉默不语,走到床头拿起那本莎士比亚来,抚摸良久,说:“她一来就问你愿不愿意和她做夫妻,你被吓到了是不是?所以她才说做假夫妻。她就是这个性格,喜欢的会直言不讳,但又很传统。我知道你和她接触过多次还一起捐过款。她很爱你,即使没有任务做媒,她也会说这样的话。”
祥海拿过陈小姐睡过的枕头抱在怀里低头不语。陈老板说:“一个坠入爱河的女孩什么都不会介意,我可以想像安娜是怎样在你这里度过每一晚的,所谓的任务,是让原本矜持稳重的她变得热情奔放的借口,却让你误解了她的用意。”
“我要好好静一静。”知女莫如父,他所了解的陈小姐和她父亲口中的陈小姐完全不一样,这使祥海陷入了沉思。
“那么我告辞了!”陈老板说,“一有安娜的消息,我马上就通知你,你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是她母亲见到你第一眼就这么跟我说的,她说女儿喜欢上你她就放心了。你使她母亲突然之间放弃要安娜家一个官僚或者富豪的念头,这很不容易,这是你的功劳。再见,孩子!请恕我这么冒昧地称呼你,我比你大不了多少,我这么称呼你是我对你充满了期望。安娜会回来的,只要你在。”
陈老板走了以后,祥海在阁楼里躺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阿毛娘子大惊失色,赶快跑过车行来找赵大,赵大却不在。第二天,阿毛娘子看到祥海呆坐在阁楼里,让店里的人都不要上去。